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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金丝绣出的墨绿帐子顶,层层叠叠,盈着晨光,漏下在她脸颊上的光,如水波一般柔和。

深睡梦醒,她出了一头的汗,有一只馨香的帕子,正在她脸上温柔地沾来沾去。

徐千屿心跳得如擂鼓,仿佛被人疾追了十里一般难受,一蹙眉,那女子便顺滑地跪在了地上,柔声细语:“小姐,我见您睡得不舒服,便想帮您擦擦汗,未料小姐不喜。我是不是把您弄醒了?”

徐千屿扭过头,看着眼前三十来岁的妇人,见她身穿墨绿坦领,肤如凝脂,高梳发髻,眉毛用螺黛画得大方利落,她低垂眉目,睫毛一颤一颤的。

心跳逐渐平息下来,徐千屿躺了一会儿,辨识出眼前人,喃喃道:“观娘。”

观娘忙应一声。

徐千屿牵着观娘柔软的手,一下子坐起身。

屋内的送风水车吹来香风,拂过她额上的汗水,沁凉安适。

四面静得能透出室外浓蝉声。

这梦做得太深,太长,难免有庄周梦蝶之感,她坐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是谁。

她叫徐千屿,虚岁十四。

是南陵首富水家唯一的大小姐,也是外祖父水如山膝下,堆金砌玉养成的独苗苗。

她身下躺着的这张拔步大床,宽阔得能躺下三个壮汉,这间闺房更是奢华得惊人,温度适宜,香风徐徐,讲一句话都有回音。

因为家里太舒服,而外面哪里都没有家里舒服,徐千屿很是恋家。加上近些年大魔频出,外头危险,她的活动范围就在水家附近,从未出过南陵。

至于修仙,当今世上确实有潜龙、灵越、天山、蓬莱四大仙门,但是那些宗门散落在大陆的四个边陲,都在偏远贫瘠之处。外祖父说,修仙不是一般的人能干的,他们这些俗人没有这个本事,便莫要好高骛远,过好简单的生活就不错了。

她亦觉得是,听闻修仙清苦,光清苦一条就足够劝退她了。

所以她和修仙唯一的交集,也就不过是在故事传说听过只言片语。

徐千屿明白自己做了噩梦。然而这个梦境中的痛感与伤心如此逼真,仿佛亲历过一般,她回想到梦中和谢妄真等人的纠缠,便把手抚在胸口,眉毛蹙起。

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中间,上不来,又下不去。

徐千屿黑发披散,身着的真丝中衣是深红色,映衬得她肤白如雪,更显额心朱砂娇艳。她被养得极为精细,面容皎洁,如同观音身旁的灵童玉女一般。只可惜那双眼睛太过倨傲,尤其是皱眉的时候,目下无尘,十分骄矜,便多了些跋扈的红尘之气。

贴身伺候千屿的丫鬟总领观娘,也是个人中龙凤,她姿容出尘,察言观色,此时早已关切地拿来了翡翠做的痰盂。

徐千屿郁结了半天,却不碰痰盂,只看着虚空,檀口冷冷吐出两字:“晦气。”

此时徐千屿不足十四,浑然不懂人情世故,更未开窍,十分天真。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打她,一个杀她,造次到了这种地步,梦里的自己,还要伤心欲绝。

做这种梦,影响了她的心情,让她觉得一天都不美好了。

故而,她推开痰盂,嘱咐观娘道:“拿火盆来。”

“这……”观娘一惊,柔声劝道,“明火危险,万一烧着小姐如何是好?再者,屋里留了烟,晚上睡觉,会对您的气道不利。”

“拿来嘛。”

几个丫鬟只好给她七手八脚地端来了火盆。

徐千屿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

本朝以深色为贵,如今她身上也是一件墨蓝色的真丝襦裙,裙头上精致地绣了鹅黄色花簇,裙上有暗纹,光华流转。

她把裙子撩起时,那墨蓝衬得双足洁白如雪。

徐千屿从床上站起来,冷不丁地赤脚跳了出去,抬着火盆的丫鬟吓得险些喊出声,而这少女已经如猫一般灵巧地跃过了火盆,落在了长绒地毯上,连掀起的裙角都没烧到分毫。

四个丫鬟热情地迎接了她:一人忙着舀水,一人掐下花瓶里最新鲜的一朵粉红月季,将花瓣一片一片散在铜盆里。还有一个,左右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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