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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夜晚,微微凉、微微暖,混合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叫他手心发汗。
阿檀还在流泪,她仿佛是水做的,有着流不完的泪水,一点一点的打湿他的心。
他叹了一口气,单膝跪倒在她的床边,趁着四下无人,低了声气,无奈地抚慰她:“好,是我错了,我不好、我不对,我向你赔礼成不成,别气了,你看,把自己都气病了,多亏。”
为什么,明明是她罪大恶极,最后却要他来认错?这些年没见,她矫情的性子越发厉害了,简直要爬到他头上去,真真岂有此理!
秦玄策心里愤愤的,语气却愈发低下起来:“你别生气,只要你好好的,我由你骂、由你打,怎么都成。”
好,他自己说的,可以骂,也可以打。阿檀烧得糊涂了、也气得糊涂了,心里觉得委屈,不知道从哪里又生出力气和胆量来,伸手捶他:“你当我不敢打你吗?偏要打,你能把我怎的?”
不能怎的,只能叫她打。
她啜泣着,捶了不够,又扇他的脸,扇得“啪啪”的,气极了,什么都分辩不出来,还要用指甲掐,掐得可狠了,在他脸上掐出一道道血印子。
好吧,不是很疼,却叫人格外狼狈,秦玄策试图躲闪,但是躲开了,她打不着,更生气了,又哭了起来,没奈何,只能生生受着,还要把脸伸过去,让她打得顺手些。
一边挨着打,还要俯下身,忍气吞声地哄她:“别这么用劲,小心手疼,你看看,又出汗了,歇口气,等你病好了再打,成不成?”
阿檀不知道是被他哄住了、还是打累了,慢慢地停下手来,她躺在那里,神情有些恍惚,方才折腾了一番,被衾滑了下去,这会儿她气息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危峰堆雪,深壑凝脂,颤颤欲倾。
她的眼里还噙着迷离的泪水,似此夜明月哀婉,她的脸蛋本来烧得红扑扑的,哭了半天,连小巧的鼻尖都红了,好像一点胭脂。
秦玄策突然觉得他也有些烧起来了,身体热得发烫,有个地方硬邦邦的,但他压根不敢,甚至连呼吸都不能大声,唯恐惊扰了她,她又要闹起来,叫他头疼。
“嘘。”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去睡吧,醒来就好了,嗯?”
男人最后那一个字,说得很轻,带着一点点鼻音,浑厚的磁性格外明显,让阿檀觉得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候,他和她拥抱在一起,他咬着她的耳朵说话,也是这般调子。
阿檀闹了这一会儿,差不多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了什么事情在生气,只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坏了,但他又曾经那么好过,好得叫她心酸落泪,她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脑子里混乱起来,瞪着他,瞪了半天,不知不觉,又阖上了眼睛。
她睡着的模样可怜极了,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睫毛上沾着雨露,嘴唇不自觉地撅着,大约还是在生气,嘴角方才被她自己咬破了,一点血印已经干涸。
十二褶藤萝花鸟床幔垂了下来,珍珠缀金线的流苏轻轻晃动,隔着幔帘,昏黄的烛火映在枕畔,青丝浮光,湿尽淋漓,似春水流淌。
秦玄策慢慢地跪倒在她的床头,望着她沉睡的容颜,咬着牙,用低低的声音道:“你说,要堂堂正正地嫁人为妻,你说,阿檀是个好姑娘,值得以礼相待,是的、是的,我可以、可以,你为什么不能等我……”
他托起她的手,慢慢地低下头,用嘴唇触碰她的指尖,她指尖冰冷,而他的嘴唇滚烫,虔诚而温柔,仿佛碰触着一场梦,唯恐她醒来。
“我错了,我后悔了,我可以的,阿檀……”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的、喃喃地、唤她的名字,“阿檀,回来吧。”
博山炉里的香屑快要燃尽了,香气若有若无,将要散尽,宛如不可追思的前尘。
……
作者有话说:
我每次都要在作话辛苦地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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