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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帆笑一声,问:“你跟他交往多久了?”

时间都背诵在心里,但应隐此刻有些心虚:“七个多月。”

应帆丝毫不显意外之色,问:“七个月,认识、恋爱、定终身,要死要活?”

“没有要死要活。”应隐嘴硬。

“没有要死要活,俊仪会说我们都留不住你,只有他能留住你?”应帆淡淡地反问。

应隐张了张唇,还想辩解,听见应帆道:“你省省吧,俊仪有没有撒谎的能耐,你最清楚。”

“她只是假设……”

“你很喜欢他,是吗?这位商邵,高高在上的豪门太子,普通人连做梦都不敢梦的门第出身。”

应隐轻“嗯”了一声。

“你先动心的?”

应隐又“嗯”。

“你喜欢他,是不是因为他出身高贵,又位高权重,舍得为你花钱?”

应帆问得很直白,这样的直白近乎于难听,如果贴近真相,那这真相无疑是丑陋的。但她问得多么符合世情逻辑。

“为什么这么问?”应隐反问她。

“如果是因为这样,我建议你再想想。上嫁吞针,虽然我一直想让你找一个能护你、有背景的人,但这样的家庭,你的事业、成就,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妈妈没有什么本事,不能给你打援,你进去了,能靠的也就是一个他爱你。如果只是因为他的这些金钱,给了你滤镜,那你所嫁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应隐默默地听着,失笑一声:“妈妈,这话真不像你会说的。”

“我怕,囡囡,”应帆侧翻过身,看着应隐的面庞:“从小没有给你金钱上的安全感,我怕你把钱当成安全感本身。这当然是不错的,但前提是那钱是你自己。”

“可是他们说,图钱的女孩应有尽有,图爱的女孩一败涂地。”应隐静静地与她对望。

应帆愣了一下,脸上皱纹松动下来,显出落寞的疲态。

“这说的不就是我吗?”她自嘲地笑笑。

她图爱,人到中年一无所有,牵着女儿的小手,从棚户区再起。她的同事图钱,拿了富商的百万,此刻在加拿大的大别墅里,跟年轻的白人男友应有尽有。

“宋时璋有一回带我见了一个朋友,她比你小一些,一年上亿地被人养着,保养得很好,眼睛里很天真,像高中生。我十六岁时的目光,都比她要不干净一点。”应隐问:“你羡不羡慕?”

应帆不假思索地说:“羡慕。”她微笑一下:“可是我恐怕做不来。”

“也许,图爱图钱,各凭本事,也看运气。”

“图爱图钱,各凭本事……”应帆喃喃地念,“那你呢?”

“女儿总在走妈妈的老路。”

应帆听了这句,从被窝里伸出双手,用掌根压住眼窝。那里热意汹涌,灼得她眼眶疼。

“妈妈,我爱他。好难为情。”应隐有些羞赧。

她与应帆很久没说体己话,回家探亲,说话总是硬梆梆的,聊不了几句就吵起来。

应帆破涕为笑:“不难为情。”

“我第一次见他,不知道他是谁。他给了我一把伞,一张披肩,手里夹一根烟,蹲下身为我整理裙摆。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穿西服的模样既儒雅,又让人觉得很遥远。”

“你第一面就喜欢他?”应帆十分讶然。

娱乐圈出众的皮囊不止百十,她阅人无数,不该一见倾心。

“嗯。他身上有一种吸引力。”应隐笑了一下,“隔了几天,俊仪把他当私生粉,痛骂了他一顿,他却以为是我的求救信号,带人来酒店救我。他对人很珍重,不是会作践人的人,你知道吗?”应隐抬起眼睫,静静地说:“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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