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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您拿了新的衣服。”Anna不动声色,用衣撑把一整套挂好。
直筒深蓝色牛仔裤,棕色尖头高跟短靴,黑色高领打底外配一件同为大地色系的对襟系扣开衫,外面的廓形黑色翻领大衣剪裁利落。
很法式时尚的一身,够正式,但不算刻板。
应隐在有人照料饮食起居的情况下很少动脑筋,给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穿什么,也不挑剔。
她画完妆,换上衣服,也没问为什么要从前一天的优雅名媛风换成今天的都市职人风。
“应小姐,挽个头发。”Anna步步为营,左手一根簪子,右手一个鲨鱼夹。
应隐:“……”
凝神思索零点二秒,无精打采但十分听话地拿走了玳瑁色的鲨鱼夹。
她就是好糊弄,以至于Anna都要撇过脸去偷偷笑一下。
换好了衣服,Anna比大拇指:“真好看,羡慕我们邵董。”
应隐现在还不想听他名字,冷不丁一听到,二泉映月又在脑子里响起。
她吞了饭前吃的药片,带着晕晕乎乎的二胡声和浓重到无法呼吸的鼻塞,踩在云端似的跟着Anna下了楼。
临近年底,即使是高冷端庄的商务酒店,也装饰上了圣诞元素。应隐穿过挂有绿色圣诞结和彩灯的前台,在Anna推开玻璃门的下一秒,看到了站在迈巴赫车门边的男人。
德意志晚七点,城市夜灯斑斓闪烁,浓郁冬夜中,霓虹色温柔地铺陈,商邵沾染风霜,正靠在车门边,拢手点一支烟。
应隐中午一心陷在激烈的心跳中,没顾得上看他今天穿什么,现在脚步蓦地顿住了,看清了他的马甲西装和大衣,黑色的,笔挺,但令人觉得温柔。一股深沉的矜贵。
细白的雪落在他肩头与袖口,他是挽着胳膊的,一指拢着火,一指按着火机,臂弯里一捧热烈的鲜花。
点烟时分明漫不经心,看到应隐出现在视线内,他才稍稍站直。白色烟雾在指尖缭绕开来,隔着转动的旋转门和起落的乘客,商邵对她笑了笑。
人已经走到这了,万万不可能再扭头回去。应隐一步三迟疑,但还是陷进他的圈套里。
什么画个淡妆,换身衣服,挽个头发,她一刹那全懂了。
走至车前,门童一时没有过来,隔着距离看他把花递进她怀里。
“花店里没有这个花,我让助理开车找了很久,在一个德国老太太的玻璃温房里找到。”
粉白的瓣掐着当中嫩粉的芯,花型饱满丰硕,枝干墨绿笔直,用硫酸纸层层叠叠包着,接过时,花香浮动在十一月末的风雪中。
她接过花,抬起眼:“为什么送花?”
商邵吁了口烟,散漫地笑一笑:“道歉的话,有花才算心诚。”
她知道他晚上还有会议和应酬,这一趟酒店,是专程为她而回的,是他严谨的公务生涯中不可思议的心猿意马。
应隐偏过脸去,目光落在花朵上,眨一眨眼,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今天穿得很时尚利落,挑落的额发掩着她苍白的面容,看着有股脆弱的倔强。
“不喜欢?”商邵低了声问。
应隐想到他飞到英国去哄女孩子,可能也是这幅模样,漫不经心的,沾着风雪,不容人不心动。
英国的冬天天更黑,夜更浓,花也更娇翠欲滴,他送得轻车熟路,真是惯犯。
但她想这些,未免得寸进尺,因此无法宣之于口。
应隐识趣地抱花坐进车里,不认帐:“送了花也不原谅,反正你都看光了。”
上了车,司机是主办方的人,不必商邵吩咐目的地,便将车径直驶往目的地。
迈巴赫绕过喷泉环岛,商邵才慢条斯理地说:“我有说了是为这个道歉么?道的是飞机上的歉,昨晚看光的事,恐怕不能算我的错。”
应隐瞪眼看他,又看司机。
“他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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