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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径看着他,点了点头。
中午那会爷爷来看他,说了这件事。
梁坤救是救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医生揣测梁坤出事前应该是动了大怒,不然颅内淤血不会这么严重......而在没有彻底清醒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会没事的。”
顿了顿,梁径说了这几个字。不知道说给谁听,走神似的语气,很轻。
梁径慢慢放下手,身上断裂的骨头始终亢奋叫嚣着,刺痛得声线都有些不稳。
他偏头望向窗外。
时舒握紧梁径的手,绞尽脑汁想要说安慰的话,可见他神情渐渐颓唐,半晌也没说出口。
他和他总是心意相通,痛苦和悲伤也分毫不差地直抵心间。
因为情绪低沉,梁径原本英俊明朗的五官此刻显得尖锐又阴郁。他不说话,也没动作,侧脸和下颌的线条异常紧绷,整个人突然间变得难以接近、戾气横生。
见他这样难受,时舒直起身低下头去亲梁径紧拢的眉宇。温软甜蜜的唇瓣贴上去,一下一下,亲了好几下。
梁径视线微抬,很专注地看着他。
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瞳孔深处那个人的影子。
梁径看见自己乱糟糟的面目。
即使此刻被人关心着、爱护着,他还是感觉到心头涌上一阵无力,夹杂一些难以平复的、强烈起伏的心绪。梁径猛地闭上眼,眉宇间痕迹愈加深刻,连带容色也冷漠起来。
只是下秒,眼皮上方传来温热的触碰。接着,鼻梁和嘴唇都被很认真地照顾到了。时舒对着他干燥的嘴唇舔了舔,湿润的气息喷洒在他们呼吸之间。
又过了一会,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动静。
梁径睁开眼。
时舒脱了鞋小心上床。
病床宽大,他动作还是很谨慎,视线在自己和梁径之间转,似乎在犹豫。不过,他还是决定先面朝梁径侧躺下来,然后一点点挪着靠近,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他轻轻抬起梁径左手,朝他的臂弯轻巧钻进去。
他想靠近他,想抱他,但是目前抱不了,就只能尽可能地贴近。
一瞬间,心软得好像砂砾簌簌陷落,心头所有裂开的萧索缝隙都被全心全意地占满。梁径微微笑了一下,垂眼凝视时舒的眼神温柔至极。
他收拢左手,贴着时舒的背,来回抚摸。
贴得足够近又足够让梁径安全的时候,时舒才稍稍放松,发出一声喟叹,但随即,他鼻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距离梁径从手术台上下来,也才不过几个小时。
时舒心疼得眼睛发酸、鼻子发酸。
但他没吸鼻子,他抿着嘴巴努力消化自己又要崩溃的情绪,心头阵阵冷颤,许久都扛着没吭声。
之后好多年,时舒还清晰记得这一刻。
他曾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一切就在他眼前发生。恐惧已不足以形容,他怕得要死。午夜梦回,时舒甚至不敢睁眼。这已经成了他最逼真的梦境,他害怕往后种种都不过梦一场。他早就失去梁径——只要这个念头进入脑海,他就痛苦得心都要碎掉。他只能先去摸索身旁的温热,怀着可能会落空的恐惧,然后在摸到的一瞬大汗淋漓地逃出梦境,钻进梁径的怀抱,在梁径怀抱里一点点找回自己正常的呼吸频率。
梁径则会被怀里的体温惊醒,冰凉僵硬得仿佛刚从深海打捞出来。他当然知道他做了什么梦。他会很细致很耐心地亲吻时舒汗湿的额头、微颤的眼皮和冰凉的鼻尖,低头将他抿得紧紧的嘴唇含住、用力吮吻,然后撬开他的唇瓣,去捉他的舌尖,揉着他,将他重新揉软搓热。当然,必要的时候也会和他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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