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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布一擦,碗里顿时干干净净。

景泰蓝眼睛一亮,连忙说我来我来。

宁长风把抹布和碗都给他,看他吭哧吭哧卖力干活的样子,丝毫没有压榨“童工”的自觉,反而蹲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好玩吗?”他突然问道。

景泰蓝头也不抬,奶呼呼道:“好玩,以后我给你洗碗,还给你干活,你不要赶我和阿父走好不好?”

宁长风乐了,抬手比划了一下:“你才这么高,能帮我干什么活?”

景泰蓝急了,连碗也不洗了,举着两只沾满泡沫的小胖手表忠心:“我会长大的,长成你那么高就能帮你干很多很多活了。”

宁长风瞅着他,突然问道:“这么喜欢你阿父?你亲生父亲呢?”

景泰蓝突然卡了壳,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从有记忆起他就没见过父王,他是在先帝的膝下长大的,容衍就像先帝的一道影子常伴左右——其实他从未叫过容衍阿父,只是怕被抛弃……

他对容衍是有些惧怕在身上的。

景泰蓝藏住心里的小秘密,再抬眼看向宁长风时眼中已经蓄了一汪眼泪:“我不知道。”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实话。

见奶娃娃掉眼泪,宁长风就没辙了,他摆摆手,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俩叔侄一个是私生子,一个从未见过自己父亲,在大家族里多半也是受欺负的角色,怪可怜的,便舀水替他洗了手,赶他去睡觉:“去陪着你阿父,剩下的我来收拾。”

小屋昏暗,景泰蓝摸索着爬上床,照样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尽量不惊扰了容衍。

怎知容衍压根就没睡。

他依旧保持半坐的姿势,旧棉被搭到腰间,即使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他仍如被扔进灶灰里的一块璞玉,几能与室外的月亮平分秋色。

“阿父……”景泰蓝赶紧坐起,小手紧张地攥住自己的衣角。

“你很怕我?”容衍的视线从进出厨房的身影上收回,眼眸深深地看向景泰蓝。

景泰蓝被他一眼看得小腿战战,犹豫着点了点头。

容衍并未继续往下问,而是将视线重新投向门外,宁长风正在院子里冲澡。

三月的夜晚还是十分寒凉,这人丝毫没有做哥儿的自觉,仅穿了件裤头,露出的肌肉饱满,线条流畅,水珠像坐滑滑梯似的从他身上滚落,比男人还要男人。

容衍的视线再没移开。

……

洗过澡,宁长风顿觉清爽许多,他端着浸泡好的脏衣服放回小屋,正好与容衍四目相对。

只一瞬,又各自尴尬移开。

“咳。”宁长风以手握拳假意咳嗽一声,没话找话道:“怎么还不睡?”

容衍勉力将身体挪开,但硬床板拢共就一人宽,躺了他和景泰蓝两个人,能腾出的地方实在有限,只够躺半个宁长风的。

于是容衍默默垂下眼,不做声了。

宁长风却早拖过小屋里唯一一条矮板凳,挨着床沿坐下,对容衍到:“你们睡,我趴着眯一会,明天赶早去山里一趟。”

他这些年打猎赚的银钱全都藏在山中的房子里,得取出来给容衍买药吃。

容衍还要说什么,宁长风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夜静谧,月亮从西边移到东边,容衍翻过身,从喉咙里逸出几声低低的咳嗽,咽下口中的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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