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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陛下待贵妃的那份偏执,若是贵妃真的救不回来……刘进忠不由打了个寒颤,面白无须的脸挤出一抹苦笑:“若真想不出办法,莫说你们小命不保,就连我们这些在旁伺候的,也要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落地了。”
长叹口气,刘进忠朝席太医拱了拱手:“这三日,多吃些好的吧……起码黄泉路上能当个饱死鬼。”
席太医面色惨白,心下也惶惶,转身再看一众束手无策、惶恐不已的同僚,惨然一笑,摆摆手:“回吧,回去翻翻医书旧典,看看还有什么法子。如今咱们的命与贵妃的命牢牢系在一起,贵妃若……咱们也死到临头了。”
盛夏暴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凶,噼里啪啦敲击着窗棂与芭蕉,吵得人心烦意乱。
寝殿内,裴青玄抱着怀中无声无息的娇柔身躯,神情麻木而苍白,犹如也被抽了魂魄,成了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是朕不对。”
他低下头,高鼻紧贴她温凉的脸,嗓音哑得不像话:“阿妩,朕错了。”
“你醒过来,骂朕也好,打朕也好,朕什么都答应你,便是你要离开……”
稍顿,他艰涩开口:“朕也可放你离开,从此再不束缚你……”
仿佛怕怀中人下一刻就会消失,他双臂收紧,脸庞深埋在她的脖颈,感受着她微薄的体温与气息,双眸痛苦阖上,语气也透着低低颤音:“朕求你,别这样对朕。”
该死的那个人是他,从来都是他。
是他错得彻底,将她圈在身旁,强迫地将他的爱加诸于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你说的对。”他眼尾泛着绯红,嗓音沉哑:“我们本不该如此。”
不该走到这一步。
他当他的皇帝,她当她的楚世子妃,哪怕无法厮守白头,起码她一生无忧安稳,而他还能守着曾经那份美好的、毫无杂质的回忆,慰藉余生。
至少在这世上,曾经有个小娘子给过他一场毫无保留的偏爱。
她活着,那份偏爱便存在。
“放心,朕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你。”忍着胸口阵阵起伏的撕扯般的刺痛,他将李妩缓缓放平于榻上,大掌依恋地摩挲着她的脸庞:“朕已命人将琏儿他们追回,你便是恨朕,不愿见朕,起码也撑着见一见那孩子。还有老师、你的兄嫂、侄儿们,明日一早朕就让他们进宫陪你……”
“朕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朕便……放你走。”
放字出口的瞬间,心脏就如刀斧刺穿,血肉淋漓,寒意刺骨。
他用二十多年的时光,将眼前之人置于心底,刻入骨髓。却在这一朝,试着放下她,无异于剔骨割肉,千刀万剐。
窗外暴雨依旧猛烈,切切嘈杂间,一声低喃几不可闻地响起。
“阿妩,朕再无所求,只愿你平安开怀。”
七月底,肃王夫妇带着小皇子裴琏,风尘仆仆地从半路赶回。
因着是赶路,肃王家三个孩儿便留在陇西晋国公府,由着府中长辈照料,而肃王夫妇带着小皇子日夜兼程地折返长安。
一路上,沈云黛忧心不已,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既担心贵妃露馅,又担心贵妃万一是真的不行了,毕竟回程路上,沿路商旅讲起长安之事,必然会提起贵妃病重,陛下多日不早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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