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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边絮絮说着道理,皇帝静坐着,颀长身形犹如高山岿然不动。

直到许太后嘴巴都说干了,见他仍无反应,不由拔高音调:“你有没有在听?”

裴青玄这才看她,幽邃眸光如潭影空寂,默了两息,才沉沉道:“可是母后,我过不去。”

许太后心头先是涌上怒意,有许多教训的话想说,然而对上皇帝寂静到几近孤冷的目光,那些话蓦得又卡在嘴边。

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如何不知,心爱之人琵琶别抱,他心头的委屈与伤怀。

母子俩相视无言,良久,许太后叹了口气,拿过案几上的白玉珠串缓缓起身。

皇帝欲起身送她,她却上前按住他的肩,语气怅惘又感慨:“人生本就这般,哪能事事圆满?阿玄,听母后一句劝,过不去,也得叫它过去,再不舍,该放下时还是得放,不然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作为母亲,她要说的话也说尽了,至于其他的事,她也爱莫能助。

许太后一身遗憾离开这座庄严静谧的宫殿,转暗的日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榻边,帝王那身剪裁和度的玉色锦袍犹如琉璃画布般,被光影勾勒出一棱又一棱的斑驳,那张如玉清嘉的脸庞也被衬得愈发冷寂,好似高台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

良久,他低垂黑眸,修长指尖扯住腕间那条红绳,似要扯开这份“甜蜜的禁锢”。

下一刻,还是停了手。

若人生注定无法圆满,为何相爱时两人欢喜,不爱了就他一人困在原地,不得圆满?

他盯着腕间那枚红豆,眼前又浮现那莹白肌肤间的鲜艳红痕,狭眸间暗戾愈浓——

害人害己,得不偿失又如何,总强过从未得到,还得故作大度放她与旁人情深爱浓。

她既做得背信毁诺的小人,那他也不介意当个强占臣妻的昏君,便是后世史书工笔,也有她陪他一起,遗臭万年。

第20章

从书肆回到楚国公府后,李妩命人抬水,在浴桶里洗了又洗,好似要将身上一层皮都洗掉。

直到桶中水凉透,她浑身通红,哆嗦着躺回床间,躲在被窝里无声落了两滴泪,便昏沉沉睡去。

她原计划午后回娘家,然而经过这事,整个人都变得形容憔悴,神思恍惚,这副样子回娘家反倒叫家人记挂,是以哪都没去,只在栖梧院昏天暗地睡了三日。

不明内情的音书对此担心不已,悄悄去问素筝:“主子是又病了么?我看她脸色不好,可要找大夫来瞧瞧?”

素筝对那日之事守口如瓶,含糊其辞道:“许是世子爷头次外出公干,主子心头挂念,这才食欲不振,困乏疲惫。”

音书乍听这话觉得有些道理,转念再想又觉得不对劲,然素筝一副凛然正色,叫她也不敢多问——虽说她俩都是李府的家生丫头,可丫头与丫头间也有不同,素筝的爹娘一个是李府管家,一个是已逝主母跟前的婆子,而自个儿爹娘都是郊外庄子的管事,音书自觉是乡下来的,比不得素筝这种府邸里养出的丫头体面,是以对素筝的话一向唯首是瞻,深信不疑。

且说李妩不问白天黑夜地睡了三日,待到第四日,她用过午饭正想回床上躺着,门房便送来了楚明诚寄回的信——

他一到平阳官驿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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