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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颈骨握于他掌中发出脆响。

明斟雪已然失了力气,视野中魏绍的面目变得模糊, 耳畔听见声音也不甚清晰,唯一的感受便是自己的脖颈在锥痛中逐渐麻木。

眼帘不受控制地阖上,意识即将剥离之际, 明斟雪用尽余力自嗓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佛狸……”

她喃喃重复道:“佛狸……”

魏绍脸色骤变, 眼底狠戾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期冀。

他松开了手, 脸颊肌肉隐隐抽动。

死里逃生。

颈间枷锁倏然解除, 明斟雪身子一软, 倚靠着石壁缓慢下滑, 瘫坐在地。

她捂住脖颈细细喘.息着, 虚弱不堪,心头坠着的重石却终得平安落地。

她堵对了魏绍的执念。

佛狸是魏绍的生母邵娘子为他起的乳名,除却邵娘子,再无任何人这般唤过他。

魏绍一撩深绯宫袍,在她面前屈起一膝,半蹲着与明斟雪保持视线平齐,目光掺杂着明显的疑虑与几分难以言喻的情感。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打破这片寂静:“已经很久没有人唤过咱家这个名字了。”

他仰起头,似是在追忆往昔,唇角忽的勾起与这个年纪完全不相符的一丝天真笑意:

“细细算来,已有二十有一年了。”

“阿娘故去已有二十有一年了。”

二十一年前,先帝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痛下杀心去母留子,身份卑贱的浣衣局宫女邵娘子被当庭仗杀。

大皇子独孤邵眼睁睁看着生母惨死在自己面前。

那是阿娘最后一次唤他“佛狸”。

她整个人浸在血泊里,握着独孤邵的手对他说:“佛狸,你要好好活下去,替阿娘活下去。”

所以魏绍恨极了先帝,转头投奔了司礼监魏掌印,宁愿抛弃一身所谓的皇亲贵胄的高贵血统,也要认其为父。

他恨先帝,恨独孤氏的江山,是他们,是这里冷漠自私虚伪的一切夺走了他阿娘的生命。

魏绍垂下头,眼底透露着明晃晃的失落:“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明斟雪逐渐缓和了气息,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淡淡道:“大殿下节哀。”

魏绍掀起眼皮,目光中尽是警惕。

明斟雪视若无睹,只是不轻不重地补充了一句:“下月初五,是邵娘子的忌日。”

魏绍瞳孔一缩,释放出危险的讯息:“明姑娘知晓的未免太多了些。”

“合情合理。”明斟雪对上他的目光:“当年家父在礼部任职时,邵娘子那一批女官便是经由家父之手选入宫中的。”

“这些年来,每逢清明或是忌日,明氏总会派人去祭奠邵娘子,一次不落。”

魏绍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他眼底甚至划过一丝荒谬与讥讽,几息之后归于平静。

他微微颔首,冷笑道:“明姑娘既猜出了咱家的身份,按照咱家的脾气,更是不能留下活口了。”

“可咱家偏偏就喜听这两个字。”

“佛狸,佛狸,明姑娘,你念此二字时的声音,与阿娘甚是相像。”

他话音一转,语气骤然沉了下来:“可阿娘决定不会背叛咱家,明姑娘,你不一样,你可是坏了咱家煞费心血铺垫的一局好棋啊。”

“合作讲究齐心共赢,殿下都未能坦诚相待,连一条逃生的后路都不肯为我铺好,我又为何要冒死替殿下弑君。”

明斟雪振振有词,她直起身子,神情冷静同魏绍对质:“殿下要我在陛下的酒中下毒,您事先可有考虑过,此事一旦败露,我当如何,明氏又当如何。”

“我当庭献舞,殿下以飞蝗石击中我的手臂,促使我于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弑君谋逆的行径,此举一出,殿下依然没有为我留好后路,若非另有其人救我逃出生天,只怕当下我已沦为了殿下棋局中的一颗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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