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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问道:“郑将军有事?”
郑文常沉默寡言,却是个刻苦的性子,他在贺敬元的门生们里,姿质不算是最好的,但因为勤奋刻苦,为人又忠厚正直,才颇得贺敬元看中。
他有些腼腆地道:“末将冒昧,想借阅樊将军手上那本卫国公所注的《尉缭子》一日。”
似怕樊长玉还没看完舍不得这宝书,他连忙又道:“借一晚也行,末将誊抄完了,明早便还与樊将军。”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樊长玉哪有不借之理。
她道:“成,回去后我便让人把书送去郑将军院子里,将军不必急着还我,慢慢誊抄便是。”
孤本宝贵,时人常有抄书流传相看的。
得了樊长玉这话,郑文常心中似有一块大石头落下,道了谢这才红光满面地回去了。
樊长玉回去,从房间里找出了那书便让谢五给郑文常送去。
正巧宫里来量她裁衣尺寸赶制朝服的嬷嬷也来了,樊长玉张开手臂任她们用软尺量,却发现这跟自己寻常做衣服时,那些裁缝娘子量尺寸不一样。
尚衣局的嬷嬷量得要多精细有多精细,上至额头,下至脚脖子,还有肋下那一圈也给量了一遍。
量脚脖子樊长玉猜测是订做官靴的,但这头围,她乃武将,又不用戴官帽,量脑袋做什么?
樊长玉是个率直的性子,当下便问了。
负责量取尺寸的嬷嬷是个不苟言笑的,但也不敢在樊长玉这个三品武将跟前白摆谱,恭敬道:“将军还有一身二品诰命的翟服也需裁制,这头围是制凤冠所用。”
诰命夫人身上那一身翟服配的头饰,便是镶满珠翠的凤冠。
樊长玉若还是个闺阁女子,皇帝便也不会封她诰命,但她之前和谢征假成亲,在户部有了文书记录在案,又于金銮殿上亲口承认自己有夫婿,这才加封了个诰命。
知道了这尺寸的用途,樊长玉便也不再多问,配合着嬷嬷继续量尺寸。
每量好一处,嬷嬷都会低声吩咐一旁的侍女在纸上记下来。
长宁被赵大娘带着在一旁看,满眼晶亮,兴奋得脸都红了。
等宫里的人量完尺寸走了,她才跑过去一头扎进怀里:“她们要给阿姐做新衣服吗?”
樊长玉说:“是朝服。”
长宁不太懂,两手扒拉着她腰身,仰起头继续问:“什么是朝服啊?”
“就是见皇帝要穿的衣裳。”
长宁“哦”了一声,又问:“那宁娘能见皇帝吗?”
赵大娘笑道:“你这丫头啊,净说傻话,皇上哪是人人都能见到的?只有当大官的才能见。”
长宁有些失落地“噢”了一声,随即又问:“那宁娘能当大官吗?”
樊长玉蹲下摸着她的头道:“现在还不能,但宁娘如果好好读书,等你长大那会儿,或许女子就也能入仕为官了。”
一路走到这个位置,樊长玉除了想查清锦州背后的真相,替自己外祖父洗清冤屈,她还想在《大胤律》中加上一条,女子也可继承父母家产,自立门户。
当初险些把她和长宁逼到绝境的,便是仗着律令试图侵占她父母留下的屋宅的樊大一家。
她是个抗摔抗打的,这一路再多坑坑洼洼,她深一脚浅一脚也走过来了,但这世间,多的是没走过来的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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