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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便命人赏了三个儒童,令众人各自归家,他则去后舱歇息着听戏去了。
孟大仁在认输之后便实实在在吃了一顿,临走又得了赏,心下十分高兴,拉着齐鸢要一块走,又说要把那支笔还给齐鸢,让齐鸢跟他回家拿去。
何进则落后了两步,不知道跟谢兰庭说了什么。
齐鸢心里有事,只得敷衍着孟大仁,先送他上船。等这边人走了,再回头,那头的何进也被人送到了小艇上,正冲谢兰庭遥遥作揖。
夜幕深垂,灯烛将尽,齐鸢独自站在船首,只觉这宽阔河面一片清空,令人心生倦意。
再一想,画舫游船尚有归家的时候,自己孑然一人,却只能绷紧了神经往前冲,不敢有丝毫懈怠,内心怅惘难言,不由叹了口气。
不多会儿,鼻端嗅到一阵清苦的草木气息,齐鸢转身,这才发现谢兰庭不知道何时也走了过来。
见齐鸢回头,谢兰庭微微颔首,低声道:“猪首未能唯赖肉,纵教放蛋以无鸡,鲫鱼略减原非鲤,看墓茔人拜毕提。齐公子,谜底可是小三牲?”
齐鸢抬眼看他,微微笑了下:“领上虮虫虫,全身尽半風,却钻来衫袖无穷。搔首何须频自叹,浑莫解,毳予躬。零欠积来丰,无还闹逼空。便锁它何计清风。日对暮云云但尽,了甫挂心胸……谢大人,你这句“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雅俗相兼,工用两得,学生更是佩服。”
俩人对视一眼,随后又各自摇头转开。
谢兰庭是觉得有趣,齐鸢心里却更为复杂。
他在看到最后一个谜面时,心里不能说是不惊讶,因为这则谜面的制法跟他一样,而看场中人的表现,唯一没什么为难神色的,唯有谢兰庭。
可是谢兰庭既然能做出此谜,那之前自己骂他“有钱王八”的时候他怎么会听不懂?还是说他当时不懂,后来听人解释后懂了,又顺道掌握了制谜规则?
那这人要何等聪慧!
齐鸢心下暗惊,再抬头,谢兰庭已经转身跳上了一艘小艇。
他微微惊讶,往前走了两步。
谢兰庭却示意他也跳过去。
齐鸢对与谢兰庭独处有些抗拒,他完全看不透这个人,尤其是小艇上连个船夫都没有,孙大奎也没法跟着。齐鸢左看右看,扒着船沿迟疑道:“谢大人,我看这如意船灯光明亮,地方也宽阔,不拘在哪里谈话都很方便。要不我们在上面谈?”
“上面未免太安全了些。”谢兰庭笑了一声,忽然问,“听说你想见婉君?”
齐鸢一怔。
谢兰庭道:“上来,我听你解释。你若解释地好,我便送你去见婉君姑娘。至于你们聊什么,我绝不打听。”
齐鸢犹豫起来,婉君马上要离开扬州了,如今齐府的人都出不了扬州城,自己找别人又不安全,如今想要了解京城的消息,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了。
齐鸢没有别的选择,狠狠心跳上船去,又忍不住问,“若我答得不好呢,谢大人要送我去哪儿?”
“你若答得不好,当然是扔河里喂鱼。要不然呢?”谢兰庭抬起竿子一撑,见小艇悠然荡了出去,又反问道,“莫非我还要送你去跟知己相会?”
齐鸢:“……”
“爽约于人终究是不好的。”齐鸢来之前已经让人告诉迟雪庄和王密他们,今晚不一定能赴约了。但现在听谢兰庭提起,他便忍不住道,“君子一诺,价值千金。谢大人是故意让学生失信于人啊。然诺之节,忠孝之行,学生都要落后于何公子了。”
月色溶溶,斯人如玉。谢兰庭回首看他,见齐鸢神色淡淡,眉间隐有傲气,却又跟何进的自负截然不同,心念一动,不由轻笑道:“何公子再优秀,与你之间不还差了一样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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