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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知,”那个女兵索性坐在了它旁边,“就因为它,我们这一伍只剩我一人了,我怎么不知?”
女吏一瞬间就不说话了,看着那个坐在地上的女兵抱着腰引弩的一段,拿手摸一摸,拿脸蹭一蹭,伸手去拨拨望山,又仰头看她。
“做得真好,”她赞叹道,“这么大的东西,精细之处竟也不下咱们的连弩!”
女吏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她,只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确实好。”
“所以值得。”女兵笑嘻嘻地说了一句。
她的嘴角咧开,笑得很开心,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抽动,像是比那些见惯了阵仗的老兵还要没心没肺。
可是女吏还在看着她,看着她下一瞬,还保持着笑模样,撕心裂肺地嚎啕起来!
“我们伍的姊妹!我的姊妹!都死在这了!”
她的声音那样凄厉,女吏甚至都有些慌了,可是往四周看一看,竟然没有人看向她。
那些女兵脸上的神情,也像她一样。
可是再回过头时,女吏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那个女兵!那个女兵!她握紧拳头,向着那架弩砸了下去!
女吏心扑通一下停了,想去阻拦,又不知该怎么去阻拦。
但那只拳头还是没落下。
那个女兵握紧了拳头,可笑地挥舞了一下,然后又收回去了。
“我可不能伤了它,”她的嗓子因为嚎过一场,因此听起来十分沙哑怪异,“她们就是为了这东西而死呢。”
“那倒也不……”女吏尴尬地说。
女兵抬头看她。
“不是为它,那是什么?”她问,“是更值得的东西吗?是这座城吗?是咱们以后的荣华富贵吗?是从此往后,天下再没有人敢轻视妇人吗?”
她哽咽着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那个女吏呆住了。
那可不是什么粗人,她之前在乡里也是当过官吏,拿了百石的禄米的。那证明她无论经籍、庶务、数算都很过得去,还精明又厉害,能镇得住那些很不喜欢她的同僚们。
可是她这样才思敏捷的一个人,竟然回答不出那个女兵的问题。
甚至直到有民夫跑过来,帮忙将弩搬上缁车时,那个女吏还站在那里呆呆的想。
她为什么想不出来。
第455章
健妇营的女兵们在哭,但未尝不是赢下这场大战之后的宣泄。
她们胜了这一场,因此获得了哭泣的资格。
而在审家幽深的宅邸里,妇人们的哭泣则更加纯粹。
她们为审荣而哭,哭得双眼红肿,声音嘶哑。那是她们孝顺恭敬的子侄,她们宽仁友爱的兄弟,她们温柔而又多情的夫君。
因此那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好儿郎上了战场,送回来的竟然是他的棺椁,这怎么能不令妇人们伤心哭泣呢?
她们脱掉了绫罗绸缎,扔掉了珍馐美味,又将缀满珠玉和宝石的首饰装进匣中,一心一意地穿起粗麻衣服,为审荣服丧。
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安排审荣上战场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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