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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在濮阳城中,的确也望不到张郃营中都在做些什么。

天气这样热,士兵们下午一般会有一点休息时间,他们可以在背阴处躺下聊天,偷偷地赌点什么,又或者干脆铺上一张草席,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这样的时候,站在烈日下面看守辕门的卫士就显得特别辛苦,以至于当张郃高览的本部兵马跑来替他们站这一班岗时,兵卒们甚至是感激涕零的,校尉们见了也没有多问。

有那么一两个精明的司马或是功曹问了起来,换来的就是隐秘的嘀咕。

张郃孟岱自去争斗,与他们有什么干系呢?

快将濮阳城攻下吧,他们也许久未见妻儿的面了,今年又旱得这样厉害,小军官关心自家田地的收成,将校们则思索着要不要趁田价便宜,给小闺女再置几亩田产当嫁妆。

他们就这样,穿着中衣,甚至是解开了中衣,袒露着胸腹,躲在阴凉的帐篷里一边喝水,一边扇风,一边惬意地聊这些琐碎事时,忽然有兵士跑过来了。

“将军有令!未时升帐!军中司马以上者皆至,不得延误!”

张郃的那身铁甲一直没有换下,但或许是他心中的确静极了,额头上竟然也不出汗。

他就那样从容地指挥着亲兵们将后帐的杂物挪去其他帐篷,好腾出一块宽敞的区域备用。

高览走出帐外时,忍不住回头看了这位冷静得几近可怕的主帅背影一眼。

这个人并不疯狂,高览想,因此那些言辞应当是可靠的。

“你信陆廉?”他那时不可思议地看着张郃,后者略一思考,便轻轻点了点头。

“非我信她,”张郃说,“她这人精明极了。”

“你既不信她,又忌惮她的精明,为何孤注一掷?”

“她既是个精明人,又有天下人望,自然知晓轻重紧急,断不会无端对降军下手,毁了自己的清名。”

她靠在廊下,不知何时睡着了。

这本就是午后,哪怕是仆役到了这个时辰,也要避一避热气,躲起来打个盹,因此陆廉将军就那么坐着睡着了,一点都不稀奇。

仆役和婢女都悄悄地退下了,连两个美少年都离远了些,生怕惊到她的好眠。

只是手边放着一盘小二和小五敲好的胡桃,引来了不速之客。

一只花鼠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先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便一个冲刺跑到果盘面前,抓起了胡桃仁就往嘴里塞。

胡桃仁堆成的小山缺了一角,立刻发出了轻轻的响声,引得闭着眼睛坐在那里的女子皱了皱眉,吓了警觉的花鼠一跳。

但她皱眉,并非因为这只活泼的小东西跑来偷她的坚果。

她心中忧虑而不安地等着张郃营中的消息,因此做了个梦。

天阴沉沉的,风吹过时冷极了。

她骑着马,恍惚地穿过一片战场,穿过无数尚未安葬的士兵尸体之间,他们是已经死了的,而且死了很久,她一眼就能认出来,偏偏都要睁着眼睛,看着她。

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害怕。

天下哪一座城池被攻打时不是这样呢?这有什么稀罕之处呢?

那些士兵生时尚不能敌她,死了之后又有什么能耐?

她就这样继续骑着马,继续前行。

水渐渐涨起来了,没过了尸体,于是那些眼睛渐渐也藏在了水下,继续望着她。

她无动于衷地走过了这片寂静的坟场,走进了下邳城。

有缟素从水中升起,扑面而来。

下邳城破,刘备战死,这座城在为他戴孝。

那些坐在房顶上的男女,那些泡在水里的老少,他们都身着麻衣,都默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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