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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唤营中工匠即刻准备起来,”荀谌说道,“敌军的营寨须得攻克,叛将的城池也要打下来才行。”
一旁的参军吃了一惊,“将军,范城令也许是被迫……”
荀谌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平静极了,又冰冷极了。
参军被那一眼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带着斥候退下,缄口不言。
雾气散了。
一面面旗帜在阳光下仿佛连成了一片。
当箭塔上放哨的士兵发现这一幕时,他几乎有些惊慌失措,立刻同时拿起了一旁的焦斗,拼命地敲了起来!
这急促的声音引起了下方士兵的警觉,立刻呼喝跑动了起来。
士气还未从昨晚的打击中恢复,因此有些萎靡的士兵们惊慌极了!即使屯长与队率们在大声喝骂,要他们抓起盾牌和武器,准备迎接战斗时,他们仍然无法从恐惧中脱离出来。
而且这些小军官下达的命令也不那么清晰——他们要准备战斗,可是在哪里战斗?是在辕门之外,还是在营中?是按小队为建制战斗,还是按曲,按部?他们要怎么战斗?是隔着栅栏同敌军用长矛互戳?还是先把水预备起来防止敌军防火?
士兵们这样茫茫然,军官们也一样地茫然,颜良已死,许攸虽可暂代主帅之职,但他却不擅面对这样仓促的战斗!
他需要先问一问敌军是从哪一个方向来,多少人,马步兵各多少,再问一问昨夜回撤到城北的左右翼都是怎么扎营的,各自的布营情况又如何!
——归根结底,二张的军队来得太快了!快得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许攸一时给不出什么意见,只能令那几名将军因地制宜,各自为战时,敌军已经到了眼前!
敌军数量并不多,但攻打营寨时非常坚决,眼光也准极了。
他们从东北角的冀州军右营开始了攻击,这座营寨因为昨天拔营匆忙,壕沟只挖了几尺,因此被敌军轻而易举地用沙袋土包填平后不多时,栅栏就被砍开了一个缺口。
敌军如同黄河决堤一般涌进来时,营中偏将才刚刚组织起千余士兵,想要堵住那个缺口,但缺口很快变得越来越多,于是洪水涌入的速度也越来越急!
到处都有人在作战,到处都有人在死去。
这些冀州兵是不怕死的,但这样的死毫无意义!他们在各自为战,得不到指令,也见不到援军!
“守不住了!”
到处都有人这样嚷了起来,“守不住了,咱们去别的营吧!”
“不能逃!”校尉或是偏将又立刻大喊起来,“军法官!临阵脱逃者斩!”
但在一座沸腾的军营里,他们的咆哮很快便被淹没在士兵们嘈杂而混乱的各种声音里。
越来越多的人动了这样的心思——敌军像潮水一样,但他们确实也只像潮水,他们从一个方向而来,并没有四面八方地包抄,他们是留出了一条逃跑的路的!
不管他们为什么没有包围这座营寨,冀州人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并且争先恐后地避开东北方,而向着西南的中军大营而去。
陆悬鱼骑马守在“张”字大纛之下,一旁是张邈与他的亲兵护卫们。
她安静地注视着远处的那一幕,看二张的绛色旗帜渐渐涌入冀州军的右营,并且越来越多,将整座军营都染成了那抹浓厚而深沉的颜色。
很快有人放火了,打仗总是会有人放火的,于是营中的士兵逃得更多,也更快了,他们推倒了自己军营的栅栏,然后奔着西面的中军大营而去。
有人在奔跑时摔倒了,立刻就有人踩着他的身体跑了过去;
有人在拥挤时嫌弃手上的旗帜或是盾牌太重,便随手丢开;
丢盔卸甲,弃旗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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