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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武将还在穿他的甲,他对许攸的质疑没那么多耐心,可是对自己这身铁甲耐心极了。

甲片擦得铮亮,几股细线拧成一条红绳,每穿过一片甲片就要打一个结,这样一身铁铠不知道要多少人工,但它的确多少次都在战场上保护了他的性命。

“将军受命攻城,身份何等贵重,怎能亲身涉险?!何不遣一偏将前去——”

许攸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但颜良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放心吧,先生,张邈张超兄弟从未打过仗,他们不过侥幸穿过兖州,现下人困马乏,我军正宜出击!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他们便这样一路行来,总要过河吧?!”许攸心急火燎,已经嚷了起来,“他们究竟在何处过河?!”

颜良拎起长剑,走出营帐时,带起了一股风。

“先生!待我回来时,你便知道了!”

许攸便不再说话了。

许攸是知道颜良为什么这样急切地领兵出营的——围城已近半年,濮城却仍未攻下,袁绍不会为了这样一座城将自己的主力都调过来,他甚至也不耐烦坐在城下指挥,他只想在二百里外的邺城听捷报。

因此所有的压力来到了颜良身上。

攻城这件事,功劳是固定的——要么打下这座城了,有功;要么没打下这座城,那就只能继续耗着。颜良既然没办法用濮城去换犒赏,他总得拿点什么军功来应对主公。

他虽是个粗人,但并不笨,为了这件事,颜良已经焦躁了许久,那个可怜的使者也是正撞在他的心头怒火上,因此才会被砍了头的。

……想谎报军功也不行,这活只有大公子能干,其他人要是使出来,主公可不会那么糊涂了。

所以张邈张超兄弟过河的消息对于颜良来说,几乎如闻仙乐,他是一定要赶紧将这一场战功收入彀中的。

有人在使劲敲焦斗,有人在大声呼喝,士兵们很快就被集结了起来,前军先行,中军其后,连辎重也不带,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就跟着主帅出营了。

但士兵们一点也不慌,他们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同样的兴奋。

“先生……”

许攸似乎没听到随从不安的声音,他站在帐门口,阴沉地注视着这一幕。

这位瘦小枯干的谋士胸腔里翻涌着一股又一股愤怒的巨浪,但他清楚颜良的性情,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一只草虫悄悄地从长草间跳了出来,落在了铠甲上。

它抖抖翅膀,刚想继续往上爬时,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危险正在袭来。

这只碧绿而修长的草虫展开翅膀,用尽全力地飞了起来。

陆悬鱼的目光并没有从它身上掠过,她根本没有察觉这么个小东西曾经来过,她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土堤之下的原野。

今年黄河北岸似乎有点旱,因此麦苗长得比以往矮了一截,有的地方甚至风一过,能稀稀疏疏地隐约看到土地的色泽。

这样的年景还要打仗,农人一定会骂一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张邈打断了她的沉思。

“将军以为,会有多少人来?”

“不知道。”她实话实说。

大张公看看小张公,小张公看看她。

“他如果是个谨慎的人,会遣一支骑兵过来,数量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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