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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小婶子本人,正跟着仆妇们一起在徒步跟随。
陆白倒是请她上车来着,但这位长辈硬是说什么都不肯,涕泪横流地表示只愿随车趋行。
似乎渐渐离平邑城近了。
外面的人声也渐渐多了起来。
车子停了下来。
前面隐隐有守卫讨好的声音传过来。
“四娘,可要喝点水,或是吃点什么东西吗?”陆白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或是炭火不旺,加点炭要不要?”
“我……”四娘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我这样惊动大家……”
“我与阿姊都不曾成婚,家中只有你和小郎阿草三个年幼些的,自然拿你们当亲人看待,这有什么惊不惊动的。”
但四娘还是觉得很内疚。
“其实他家也没什么能耐,”她说,“难道他家能砸门抢人吗?”
“自然是不敢的。”
“那也就只能起起哄,吓唬吓唬我罢了,”她皱起刷过黛粉,因此显得青黑细长的眉毛,“大不了,大不了我也拎一桶粪水出去!我泼他们一身!”
车窗外的陆白哈哈大笑起来。
“你何必如此?”她笑道,“你时时记挂他,惦念他,现下有这样的机会,你正应当抓住才是!”
提起情郎,四娘的两腮便起了一抹绯红,“我自然是记挂他的!可是……可是他家行事这样蛮横,我那翁姑……”
车轮又开始走了起来,两侧不停有恭喜声,有点起竹子,哔哔啵啵的爆裂声,火堆一座接一座,将街道也点亮了。
“你看到这阵势了吗?这样的小事,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陆白的声音不紧不慢,“有人精明着呢,这些事,他们都替你想到了——咦?是阿姊到了!”
车外又起了一片惊呼声,但全然没有传进羊四娘那颗因为各种大场面所带来的惊吓与刺激而有些缓慢的脑子里。
……“有人”?
她认真想了又想,但没想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人?
新妇还未进城时,新郎已经忙忙地被拽起来打扮停当了。
这位小郎君生得确实是很清秀的,当得起一句美姿容,就是现在气色不太好,没奈何几个嫂嫂还得捧了妆匣过来,给他用一点粉,掩盖凹陷下去的两腮和眼圈。
尽管棒伤未愈,一脸憔悴,但这位新郎走出来见客时,宾客们还是齐声喝彩!
就是这样的好郎君,才配得上纪亭侯的甥女啊!
令长紧紧地攥着柳四郎的手,摇了一摇,“贤侄!你平素便文采通达,行事磊落,我一直想要让你来县里帮忙的!”
灯火通明,那么火把,那么多宾客,原本新郎就有点眼花缭乱,现在整个人更是飘飘忽忽,“小子年幼,何敢当此评啊?”
“怎么不敢当!”令长转过头去,在宾客里挑挑拣拣了几眼,最后选在了一处,“卢兵曹岁数也大了,这几年剿贼也受了不少伤,三番五次地向我举荐你,说只有你才能替了他的职啊!”
宾客里一片窃窃私语,都看向了那位卢兵曹。
那人初时是一脸惊诧的,而后眉头紧皱,嘴角却使劲地咧开来,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但总归还是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我便托老,也唤你一声贤侄了!这兵曹的事,实实在在需要你这样年轻有为的郎君才能胜任啊!”
“正是如此!”令长连推脱也不许四郎推脱,大声道,“贤侄你切莫推脱!我知你是极稳妥的人!你先做个文吏,去剧城的府君处学一学兵曹的事,有什么不成的!”
那些窃窃私语如风过一般,很快变成了大声的贺喜。
“今日是不是双喜临门?”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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