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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那模糊而混沌的疑惑在一个少年兵走过的时候,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你,”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于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兵便跑了过来,“将军何事?”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小兵长得很粗糙,没什么可看的,但是一抬头,脖颈上喉结清晰可见地落在了张辽的眼里。
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也挺明显。
他在营中转了一圈,四处走走,年龄略大些的士兵有喉结,略小些的也有喉结,区别只在于明显不明显,但仔细看都能看得到。
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陆悬鱼没有呢?
这样一个问题产生之后,许多问题也随之而来,比如说那个少年诡异的沐浴时间;比如说不愿意与他们同浴,甚至连那些人的身体都不愿意看到;比如说极其抗拒跟朋友同榻而眠,实在没借口了也坚持要和衣而睡;以及他虽仁爱友邻,尤其对妇人家十分客气,但从不曾听闻与谁有情,连他当初送去的那个美貌小娘子都未收下,而是送了一笔妆奁,任她嫁人。
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凑在一起,想得张辽脑子有点疼,但在他那位贤弟某句酒后戏言从脑海深处跳出来之后,他怵然为之变容。
如果陆悬鱼知道张辽在疑惑什么,她肯定会说她是长不出那东西的,还有一堆跟雄性激素相关的配套设施她也都长不出,且不想长。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继续仁爱友邻,帮眉娘子挖个地窖。
长安的狂欢还在继续。
郿邬诸董皆已伏诛后,袁氏门生故吏们将那些尸体自郿邬拖到了城门口不远处的路边,堆柴放火,将百十来具尸体堆在一起,全部焚烧掉,不留尸骸。
士族对董卓的切齿痛恨令他们不仅不愿给诸董留个全尸,甚至要烧起几天几夜的大火,誓将焚灰扬之于路。于是在这种气氛下,与狂欢相辅相成的流言开始在城内隐秘散播开来。
董卓虽不是世家出身,但他麾下西凉兵马数万,太师府治下又有许多官吏,朝廷是否会一一清算呢?还有那些依从于董卓的官员,又当如何治罪?
朝廷的赦书已经发出去了一批,安抚住禁军后,又向董卓麾下那些并非西凉出身的将领示以宽柔,但朝廷究竟要如何处置凉州人呢?
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因诛灭董贼而成为大汉功臣的王允,对待凉州人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这些问题令许多人起了自危之心,当然,对住在三市里的陆悬鱼来说,她既不是凉州人,也不认识凉州人,完全没有任何担心的必要,大可以高卧且加餐。
在董卓伏诛之后的第三天夜里,至少这条街道终于消停了下来,她抱着毛剔得很干净,腌也腌得很入味的猪头,正在琢磨着要怎么烤它当夜宵的时候,忽然有人推了推门。
她未曾睡觉,又有夜里打水的怪习惯,因此门也没锁,那人一推便将门推开了。
三市横平竖直十几条街道,她会选这一条是令人不太能理解的,但她会推陆悬鱼的门似乎能勉强解释一二。
“我那时饿极了,也乏极了,再也躲不下去,也不知该往哪里逃,”花猫脸的渭阳君董白是这么说的,“因此便生了自怨自艾的心,挑了看着最不顺眼的一户推门进去,心想要么遇上一个能庇护我的好心人,要么便将我送去领赏算了。”
不过陆悬鱼第一眼根本没认出来那是渭阳君董白,她甚至看不出那是个年轻姑娘,因为那张脸上满是污泥,身上衣衫也脏污得根本认不出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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