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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殿中一片死寂,唯有老皇帝破风箱般的呼哧喘气声。

终于,陆川延干脆利落地一撩下摆,跪地。

侍立在侧的老太监极会看眼色,立即抖开圣旨,声音尖细:“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

“定远侯护国有功,治国有方,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封定远侯为当朝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

“钦哉!”

狗皇帝。

心里骂着大逆不道的话,面上还要砰砰磕头谢主隆恩,陆川延实在是憋屈,不足为外人道也。

先皇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陆川延肯接旨,终于安心咽了气。

哭天喊起的悲怆声响起,殿内殿外一片哀戚。陆川延连装模作样的难过都懒得装,皮笑肉不笑地拎着小崽子出了殿门。

谢朝实在是太轻太瘦,拎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也安静乖觉得很,除了最开始扑腾两下,后面就任他拎着领子,瑟瑟发抖。

陆川延直接拎他到了一处僻静偏殿之中,自己施施然坐下,看着谢朝战战兢兢地站在他面前,“啧”了一声,道:“你亲爹都死透了,当着我的面,就不用装鹌鹑了。”

细细的抖慢慢停了,良久后,谢朝慢慢抬起面无表情的脸,看向陆川延。

对视时陆川延才发现,这小崽子的眼睛竟然不是纯黑,而是带着点奇妙的墨蓝色,看起来像一匹幼狼。

性格还怪有趣的,陆川延略微起了一点逗弄之意,被赶鸭子上架的烦闷也驱散些许,不闪不避地任小崽子打量。

只是谢朝毕竟年纪小,隐藏情绪的功夫不到家,没忍住率先开了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许是因为吃不饱饭,身体尚未发育好,他十五岁还没变声,有一把清泠泠的少年嗓音。

陆川延翘着二郎腿,意有所指:“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谢朝的眼神一凝,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用力太大,手背上青筋毕露。

良久,他哑声道:“其他儿子都自相残杀死光了,才想起还有我这个儿子,我难道不该恨他吗?”

听起来,似乎有段于深宫中苟且偷生的血泪史。

陆川延懒得多管冷血帝王家的破事旧事,敲敲太阳穴:“反正你爹已经凉透了,你再怎么想报复他也为时已晚,不如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

“皇帝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我只答应你爹帮你挡灾三年,三年之期一到就离京。你连饭都吃不饱,恐怕也没进过尚书房吧。所以这三年里,你需得把课从头补起来,用最快的时间学明白帝王之术。我先代为上朝批奏折,之后将这些权力逐渐交接于你——”

他已经花最大的耐心做出了安排,谢朝安静地听着,唇边慢慢勾起一个凉薄的笑。

陆川延停下来,倒没什么被冒犯的不快,只是有些好奇:“你在笑什么?”

这个时候笑,莫名瘆人。

谢朝慢慢收起笑,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住他,平铺直叙地问:“我还能活过三年吗?”

闻言,陆川延一挑眉,看向眼前的小崽子。

不,应该说是小狼崽子。

良久,他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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