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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啊!”

男人田远冷漠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能活?总比跟着你这病秧子母亲,被你拖累死要好吧?那男人至少是个工人,家里有收入,他还承诺了只要田锦欣嫁过去,就让她顶他死去妻子的班,这多好。你看看你们有什么?我这可是在替天上的兄长照顾你们母女俩,你们应该感激,知道吗?”

“……当年、当年锦欣她爹工伤去世,是你顶了他的班,说得好好的,会将领到的工钱给我们一部分,替他好好照顾我们,可是……我们到现在都没拿到过一分钱。他的抚恤金,你也全领了。后来我病了,你又将我的工作卖给别人,到现在,你还想将你哥哥的女儿也给卖了?!田远!你以后还有脸见你天上的哥哥吗?!”田锦欣母亲的声音越问,越近乎咆哮。

为母则刚,她第一次,这样嘶吼着将所有压抑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田远也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们?你们现在不都好好活着吗?”

田锦欣母亲懊恼万分,她自责地抱住田锦欣,喃喃着,“锦欣……锦欣啊……你本来是可以去文工团的,你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不去?我发病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你该去参加复试的啊!叫我这样活着,倒不如让我死了好了!”

门外,时蔓和罗建白无比沉默。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当田锦欣选择留下来带发病的母亲去看病的那一刻,她不仅是放弃了文工团的复试,她还放弃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如果田锦欣考上文工团,成了国家的人,她这所谓的亲叔叔绝不敢如此嚣张。

里面的声音再次细细碎碎的传来,哭声、说话声、还有冷漠的血液流动声。

罗建白看向时蔓,却见她板着脸,一脚将门踢开。

田锦欣家平房太破太旧,门锁也早就坏了,时蔓并不需要用什么力气,只是出离愤怒的原因,让她这一脚看上去格外重。

屋内的人都抬起头来,看见门外逆光的方向,时蔓出现。

她锐利的目光剜向田远,一字一顿地问道:“现在婚姻自由,你凭什么替锦欣决定她要嫁给谁?”

田远双手抱胸看着时蔓,反问:“那你能替她决定?”

时蔓毫不退缩,迎着他的视线,“她可以自己决定。”

“不不不,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我这做叔叔的,该替她操心这些。”

“她既然还小,就不用急着嫁人了。”

“这位同志,这是我们的家事,好像还轮不到你管。”田远的声音渐渐沉下去。

“如果我非要管呢?”时蔓掀起眼皮,长睫像漆黑的蝴蝶扇动翅膀。

田远不再出声,与时蔓对视片刻,他忽然笑了,“好,你可以试试。”

说着,他竟然转身走了。

见状,田锦欣害怕地揪住时蔓的衣角,“时首长,你快走吧,不用管我的事了,我叔叔他真的、真的很恐怖的……”

“不用怕锦欣,你要知道,现在是自由的新社会,这世界上没人能强迫你。”时蔓半弯下腰,给田锦欣勇气。

“对,我们不能软弱,助长坏人的气焰。”罗建白握紧拳头,站在时蔓身边,气势十足。

“啧啧啧,你们说得对。”田远再次出现,手里多了一瓶酒。

他走过来,慢悠悠将酒递到时蔓面前,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白酒。

“想管我们家的事?可以。咱们酒桌上谈。”说话间,田远的视线黏在时蔓的脸上,仿佛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一直没移开眼。

罗建白皱了皱眉,正要出声,却听到时蔓冷淡骄横地说话——

“这酒我不喝。”

“这事我也一定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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