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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

她与太子殿下的确相敬如宾数十载,可除此之外,多余的,再也没有了。

太子殿下给了她正妻的尊重与爱护,可她却总觉得,那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护,而是君主对臣属的,抑或是兄长对幼妹的。

她封后数年之后,才偶然得知,她的夫君,原本在选妃之时,准备纳另一个女子的,可那女子家世不如卫国公府,且向往夫君没有别的女人,这才没成。

这才——

便宜了她。

她孜孜以求的,是旁人不屑一顾的。

她夫君,也因此,没纳过旁人,世人都说她是最令人羡慕的皇后,可她听来,讽刺无比。

她同太子殿下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到头来自己的夫君后宫里没有旁人还是沾了另一个女人的光,这样的令人羡慕,实在是不要也罢。

那今世,还要嫁太子吗?

“姑母,容我考虑考虑,我也——”兰时顿了顿,下定决心一般,“我也不是非要嫁给太子殿下。”

怕皇后不信,兰时补充,“姑母信我,兰时从不骗您。”

皇后娘娘瞧着兰时哭红的眼睛哪有不答应,扶着她重新躺下休息,“过会儿再喝一帖药,好好睡一觉,不论兰时做什么决定,姑母都支持。”

皇后此生子嗣艰难,可她先头养育了太子,后头看顾兰时,也全了一个做母亲的心愿,如今难就难在手心手背都是肉。

兰时肯退步愿意想想,自然最好。无论嫁与何人,她总是护得住的。

看着兰时睡着,皇后娘娘才由砚书扶着回了主殿。

门关上的那一刻,原本应该睡着的兰时睁开了眼睛。

她揭开炉盖,灭了那盏香。

披衣下床,将窗户推开半扇,本来是想透透气,可闻到院中石榴花的香气,心情也好了几分,不急着回床上躺着了,反而坐在窗下书桌前。

入夏的风,吹过来也是温和的,还捎着石榴花的香气,熏在兰时脸上,让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上一世最后几年,都在北境吃沙,北境的风不论何时吹来都能刮得人脸颊生疼。

如此的惬意与静谧,都好像是梦中才有的。

书案上,并排摆着澄心堂的纸和松烟墨,都是最上等的东西,本来是尽着东宫用,供给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知道她素日喜欢写写画画,都会匀一半给她。

其实不只是纸墨,只要是她想要的,太子殿下送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这么好的太子殿下,要是心里有她该多好,那她应该会义无反顾地如扑火飞蛾一般,再扑一世。

笔架上悬的是紫毫笔,是远在北境的五哥做的,紫毫是多么难得的东西,可五哥自从她开蒙,每年都会做一支笔,随家书一起寄来。

五哥在九年前的永夜关一役中被废了双腿,拼死夺回了永夜关。

曾经京城里最耀眼的小郎君,无数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缩在军帐里做军师,本就是投笔从戎,最后还是只能提笔定计。

五哥在听闻她心悦太子殿下时,说服了大哥与一众北境军,交出了半数兵权,助她坐稳太子妃之位。

这样好的兄长,她又怎么舍得让他们为了她再舍一次兵权,将北境军拱手相让。

有些傻,一个人只有勇气犯一次,哪怕她现在拥有了第二次机会。

兰时闭了闭眼,缓缓从手上褪下了那只太子殿下送的白玉镯,锁进了妆匣箱子里。

昏昏沉沉地重新躺回床上,逃避现实一般蒙头睡去。

可她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沉,加之上一世行军规矩严,寅时便醒了。

高热退了,躺在屋子里也烦闷,兰时穿戴齐整便拎着佩剑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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