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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相传的战士英魂安眠之地的裂天山山顶,竟然是这般模样吗。”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雪原之上,肉眼能够见到的只有在千年冰雪的霜冻之下早已生锈的兵刃,兵刃之上仍有猩红的血迹斑驳,昭示着当年的血色汹涌。

这些锈蚀的断兵残戟在纯白的雪原之上眼底的细针那样扎眼,刺得任平生眼睛隐约泛起痛感。

她恍惚想起霜天晓说起的那些她不曾知晓的过去。

——“那是你渡劫失败的几年后,素光尘在你死后一走了之,彻底消失无踪,夜白伤心过度,也时长不见人。你死后,群龙无首,再次降临的神降傀儡们没有了最强大的威胁,愈发肆无忌惮,偏生那时大荒各地开始频繁出现灾祸,堪称民不聊生。

最后那几年,我跟砚青经常奔波在各地打仗救人,可你知道的,我不善战,后来砚青召集了大荒之上仅存的强大战力,我至今记得人数,一共一百七十九人,他们将最后降临的一批神降傀儡引向裂天山,就在我们登山那日,真仙亲身而至,降下了陨世之劫,整个世界几乎毁灭。

砚青用自己的道印将我送了出来,我藏在你的洞府中,侥幸保住一命,浑浑噩噩地在你的洞府中待了几百年,出来后才知道,砚青死在了裂天山上。”

霜天晓回忆那段过往时的神情似乎就在眼前,那个以脾气硬著称的医修,这辈子惯爱硬撑,最讨厌在旁人面前露怯和软弱的霜天晓,眼底写满了迷茫。

“这几乎成了我的心结,后来很多次,我想上裂天山看看,可就像是有什么力量阻挡着我,我无论如何都上不去,只能在半山腰徘徊。”霜天晓低语道,“砚青死在了裂天山上,那和他一起上山的其他人呢?他们又如何了?”

虽然她知道,那一百七十九人,大概率也活不下去。

可她还是像亲眼看看。

任平生感觉自己脚步有些僵硬,旁人看着她似乎若无其事一般,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他们最近的那支折断且锈蚀的刀刃拾起,置于眼前细细打量。

封冻了千年的兵刃,入手冻得生疼,任平生没甚在意。

这把刀前段三分之二处都已经折断,只留刀柄边短短一截,看着已经没了刀的模样,倒像支匕首,冰霜在兵刃外镀了一层坚实的冰层,任平生之间点了一簇火,控制着温度,将刀刃上的冰层全都融化,显露出这把锈蚀的兵刃真正的模样。

她用拇指轻轻划过刀锋,雪亮刀刃映着她的眉眼,格外冷厉。她又将刀倒置过来,从刀柄已经相当模糊的镌刻之中,勉强辨认出了一个剑尖的图案,哪怕时隔多年已经模糊,也隐约能看见雕刻之人的精妙手法,这剑尖仿佛是被人掷出去一般,在空中划过风纹。

“沉影铁,灵桐木,三分火锻七分锤击,飞剑纹……”

是宗杭惯用的锻造手法。

若说任平生是上古时代数一数二的炼器师,那宗杭便是那个能在锻造一脉越过她独辟一片天地的人。

她还记得早年间她同宗杭的关系不算好,严格来说是宗杭每每见到她都要单方面掐架。

掐架的原因也很幼稚,说来是因为砚青。

宗杭这位名扬天下的锻造大师,极擅铸剑,有爱善剑者,这话简单翻译翻译,便是他相当敬仰砚青,锻造一生最大的夙愿便是砚青能用上他亲手锻造的剑。

只可惜,砚青身边也有一位炼器师,砚青剑路多变,擅同时使用多种不同的剑,可他的斩风九剑共九柄,没有一柄是宗杭铸的,全都出自任平生之手。

她和宗杭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细小的雪花落在睫羽之上,让人觉得沉甸甸的,任平生睫羽颤了下,自上山以来心头那个不确定的怀疑终于在见到这把断刀是得以确认。

被封存在这里的,就是上古时代最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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