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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大堂更静了。
地上的砚台四分五裂,其中的一块刚好弹到了麻洪昌身上。即使砚台里的墨一段时间不同已经有些干涸,但是还是在他的棉衣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划痕。
但此刻,此人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一件事上。
麻洪昌的手死死地拽紧衣角,他在心里仔细斟酌着措辞。
这些年里他早已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几乎所有刚来这里的新县令都一样,要么是带着不甘心,要么是带着一腔的热血与抱负。可宜新县这里是一个偏僻又贫瘠的县,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县。
读书人大多都自傲不凡,更何况今年新来的这新县令可是探花,被分到他们这个边塞小县,心中绝对是郁闷不平。
新来的县令嘛,不都是这样,想着做出一番政绩,或许就是表面上的政绩。麻洪昌低垂着头眼角瞥到闻瑎棉袄衣角,新县令,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在心中不知是嘲弄还是轻讽地感叹。
偌大的县衙大堂,一群低垂着的黑色头颅。
“看来我还不值得各位开尊口。”闻瑎语气很平静,一字一语,似是冷涩的冰凌。
麻洪昌暗自思忖着,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头,结果刚好撞进了闻瑎的眼中,里面是了然的透彻和清冷的注视。
明明什么都不清楚的一个黄毛小儿,怎么给他如此之大的压迫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是不是被看穿了,麻洪昌额头上的冷汗瞬间落下,滑到衣领内消失无踪。
他没了刚才内心所想的胸有成竹,反而有些磕磕绊绊的开口:“闻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也是有心无力。”
麻洪昌说了这句话后,手指有些不听使唤的抖动,他将袖子垂下来遮住手,拱手垂首继续道:“大人,今年宜新县遇大灾,蝗虫过境,百姓家中没有太多存粮,城中粮铺物价大涨,已是我们不能控制的地步。下官也曾在城外搭棚施粥,县里的乡绅大族更是伸出援手救助。但家家都有家家的难处,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容满是悲凉。麻洪昌说完这话之后,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踉跄,扶着大堂的柱子勉强撑起了身体。
“秋收无粮,百姓卖不了粮食得不到钱,今年的冬季却是比以往都要艰难。”
麻洪昌手心冒着冷汗,隐晦地望了一眼陈毛生,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他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蝗虫过境,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但更多的,麻洪昌在未曾确定这位探花县令的真正目的和背后的势力如何之前,可不敢在众人面前,尤其是陈家人面前直言。
闻瑎看着他的面如土色的模样,似是相信了他的话,缓缓点头。但她内心也清楚得很,这话真假参杂,看似说了什么,但该说的、重要的却只字未提。
“秋收,蝗虫,这么大的事,你刚才怎么没说!”
她眉心跳了一下,发出一声冷笑。
麻洪昌身子颤了颤,嗫嚅着颤抖着嘴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闻瑎扫视着堂内众人,眯起眼,藏住了眼中似刀冷意:“其余人为何全低着头。也是,今日是大年初一,免不得各位心中有怨气。”
“罢了,我也不是那种会占用下属假期的人。诸位,你们可以离开了,只是记得一点,休沐结束后,每个人都要单独向我上呈一封近两个月以来的工作记录。”
有位衙役张了张嘴,终于张开嘴,有些难为情地说:“大人,我就是个粗人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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