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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也差不多。
只不过所有煮坏的残次品,都盛在了贺淮礼碗里,有的汤圆破了口,流出香甜的黑芝麻馅,旁边还有已经散得看不出本来形状的白糯汤圆皮。
他当作没注意到,也不揭穿,默默吃掉。
电视机里的春节晚会仍在继续,在喜气洋洋欢庆新春的气氛里,吃过了味道甜蜜的汤圆,该给晚辈封红包了。
年纪越大,时间便流逝得越快,仿佛只是一眨眼,两个儿子就长大了,过了会拿着压岁钱红包想象要买什么的年纪。
在贺淮礼的记忆里,长子内敛懂事,会将每个红包都压在枕头底下,遵照着压岁的本意,像他的亲生母亲在儿时教他的那样。
次子则恰恰相反,母亲总教他要及时行乐享受生活,所以他每次收到压岁钱,不出正月就花完了,用来买自己喜欢的游戏机,买想要送给家人的礼物。
如今的贺霄已过了而立之年,一直没有考虑成家的事,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比开创了集团基业的父亲更像是工作狂。
贺桥反而早早地结了婚,不再贪玩,有了对未来的理想,这份理想中依然含着天真热忱,也依然顾家,假期不会用来加班和出差,只用来陪伴爱人与家人。
时光荏苒,两个孩子的性子倒都没有变。
贺淮礼见证了他们长大,也见证了自己的老去。
又是一年新春,发间的银丝更多,精力也大不如前。
在年前,他陆续完成了不少交接的工作。
就像妻子说的那样,他活了五十多年,每一天都不敢停歇地往前走着,起初是对家人的责任,那是一个家庭,后来是对整间公司与所有员工的责任,那意味着无数个家庭。
人不是机器,会出错,也会累。
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所以贺淮礼吃完了汤圆,放下碗,语气寻常地开口道:“我打算在年后卸下董事会主席的职务。”
“以后你们还是挑自己喜欢的事,放手去做,不用觉得有太大压力,不要把它当作一种责任。”
他准备将手中的权力都交给其他董事会高层,以及两个同样优秀的儿子。
万家集团的产业越做越大,已经超出了一个人能独自掌控的程度,也的确是一笔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庞大财富。
贺淮礼并不担心这个家里会出现旁人议论里的豪门争纷,他深知每个人的脾气,都不是贪慕名利的性格。
活到这个年纪,再回望正年轻的孩子们,他想叮嘱的只有一句: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即使是不想继承家业,也没关系。
反正他们如今都有了接纳失败的底气,有了不必再被责任捆缚的自由。
这是贺淮礼花了大半辈子,才封好的压岁红包。
对这个忽然被正式宣布的决定,没有人感到过分意外,此前早有预兆。
贺霄在短暂的沉默后,问他:“会不会太快了?”
他神情如常,仿佛只是在担心父亲卸职的时间太仓促。
贺桥则欣然接受父亲的嘱托,似乎在期待那种闪着光的未来:“我会放手去做的。”
而池雪焰对生意上的事毫无兴趣,他出神地望着没有了汤圆的瓷碗。
澄净的汤水里,一滴遗落的黑芝麻馅悄然散开。
平静水面下蔓延着仅有他知晓的暗潮汹涌。
对刚刚得知了穿书秘密的贺霄而言,这一刻的“贺桥”应该像极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反派。
而对池雪焰来说,宛如反派般心思莫测谈论事业的贺桥,是专心复刻游戏飞行记录的贺桥的反面。
像老式磁带的AB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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