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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抱着满怀桑葚,光着脚丫子跑过来,把桑葚塞他嘴里,笑容灿烂:“谢谢贵人给我们堵河!”
“要谢陛下。”
“噢!谢谢陛下派人给我们堵河!”
有时,小男童也会忧心忡忡问:“这河能堵住吗?”
汲黯每次都会告诉他,“可以。”他就会高高兴兴往汲黯嘴里喂桑葚。
其实,河越来越难堵了。河水暴涨,凶猛异常,数万人也才勉强没决堤。汲黯能感觉到堵得越来越吃力,堵而复决,决而复堵,将堵河人冲得越来越少,可能明天,可能后天就要拦不住那头凶兽了。
就在这当口,朝廷指令到达,让汲黯与郑当时带着剩下的人回返。因为洪水总是堵不住,丞相田蚡上书这是天意,不如放任自流,陛下同意了。
“那洪水就不堵了吗!”他冲着带来指令的官员咆哮,“那些都是人命啊!”
雨帘里,那官员面上表情看不真切,只是重复着陛下旨意,要求他带人回返。他不肯走,他家老仆将他打晕,强行送上了马车。
再醒来时,十六个郡都被洪水淹没了。
那个会给他送桑葚,问他能不能堵住河水的小男童,成了河底的泥娃娃。
汲黯不明白一向英明的陛下为何会下那么荒唐的命令,就因为听从天命?回去后,他就对着这事怒喷了整整十二个竹简,他以为他喷完后就要被陛下发落了,然而,陛下竟然没有生气,而是静静注视着他,静静听他喷完,平淡地让他回去吧。
回去吧!
这三个字在脑中回荡,汲黯差点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死谏。
是郑公死死拉住了他,将浑浑噩噩的他拉回了府邸。
“郑公,陛下为何会下那种命令,陛下一开始,分明是想治河的!”
不然,不会将郑当时派过去。郑当时是出了名的廉洁,从不为自己添置私产,只靠官俸和赏赐度日,家中所用还是竹器。
派别的官员去,可能会贪污治河之饷,甚至可能会暗地里剥削百姓,是以,刘彻选了郑当时,表明自己治河决心。
汲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变了呢?
别说陛下是真的信天命,他要是信天命,祭祖之地发生大火,董仲舒起草奏章说这是上天对陛下发怒,那陛下早就去祭祀鬼神,祈求上天原谅了,又怎么会大怒,要将董仲舒斩首?
郑公望着他,陷入久久沉默中。
他果然知道什么!
汲黯追问,缠问,逼问,问到郑当时受不了了。
“长孺,你不适合朝堂。”郑公眼睛里是他那时候还看不懂的复杂,“你忘记了,一年前马邑那场伏击的失败,让大汉与匈奴彻底撕破面皮,匈奴再次频繁袭击大汉边郡。”
郑当时一声叹息,将汲黯钉在原地,让他天旋地转,几欲晕倒。
马邑之谋的失败,三十万大军无功而返,让大汉与匈奴开始了交战,粮草准备好了,战甲准备好了,战争序幕也拉开了,谁也没想到,打到一半,大河决堤了!
河治吗?当然要治,不治怎么行!
边郡要抵挡匈奴吗?当然要抵挡,匈奴都冲进上谷郡,肆意抢掠百姓,大肆杀人了,不抵挡怎么行!
刘彻调了人去治河,数万人,每日嚼用花费无数,然而,治河一直没有效果,国库粮食哗啦啦流出去,边军那边抗击匈奴也需要粮食。
郑当时艰涩地开口:“长孺啊,边郡不能破,边郡破了,我们就要亡国灭种了!”
……
就像疯马撞人,总有一边要被放弃。
汲黯从记忆中回神,面上早已流得满是泪水,他击着手掌,哑着声音唱:“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神啊,我这次选择和亲是对的吗?
神啊,疯马撞人难道必须要选择一边吗?
神啊,我……我会梦见桑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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