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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 也因为羊毛的贸易, 尝到了大笔甜头, 加上羊毛织就的衣裳极为适合西北的苦寒,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种家和刘家几乎掌握了西北大部分的粮草贸易——因为朝廷送于西北的粮草,都是依靠商人运送的。
张叔夜是去岁被发配到西安草场监司,正好发现有不法之徒派人私下勾结草场的牧人,将羊毛低价卖出,于是他花了一个月整顿了草场上下,又前去延安府,和种彦崇定下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于是,西安监司收入暴涨,可以将老旧的草场修缮,去除杂草,又增种了许多牧草,加上他还抽出一部分的钱财,给监司上下都发了不少奖励,半年不到,那里便被他经营得大有起色。
前些日子,种彦崇带着手下的亲兵调换防区,路过他的草场,打了一番秋风,张叔夜便听出他言语中的招揽之意,希望推荐他去当地方官。
这便可笑了。
他张叔夜虽然落魄成了一个小小的八品监司,可再怎么也是朝廷进士、右司员外郎,怎么能是一个十八岁的校尉能招揽的,种家真的要招揽他,那当家的老种经略相公也得该一封亲笔信以示诚意吧?
出于此,他拒绝了种彦崇的招揽。
但不得不说,羊毛之物对西北的增益,确实让他动容,这以一物育一地的法子,让曾经见识过变法的惊叹,而种彦崇口中提起的密州新镇,确实引起了他的好奇。
正好,草场的事情都已经被他安排地差不多了,他便寻了个理由,前来密州,因为西安草场本没什么油水,他便没带仆人,而是带上了自己的儿子,准备给他开开眼界,活动个官职。
唉,若他没被降职,儿子的荫官也不会被牵连。
……
大船顺着渭水而下,日夜不歇,顺黄河、汴河、泗水入海河口,到河口时,他们换了能经风浪的海船,再从河口到达密州,总共花了快十余天时间,便已经快到了密州码头。
“张监司,这一路辛苦了,看到那海上的灯塔了么,那便是新镇,到了那里,就可歇息了。”船主笑着对船头晕船父子俩说。
“我哪里辛苦,倒是你,这船日夜都不停船,还敢在黄河上走夜路,哪怕是黄河出了三门后水流平缓了些,这也太冒险了吧?”张叔夜苦笑道。
那船主笑道:“这监司多虑了,如今黄河船上夜晚行船都挂了琉璃风灯,灯火明亮,不怕撞上,再者,多跑一个船次,就能赚更多的钱,顺水而下也不费力,便是真出了事,他的船也有保险,所以不怕。”
“保险?”张叔夜抓住了关键信息。
“嗯,是新镇的山水商行主持创建的,”那船主言语中带着钦佩,“凡是她的老顾客,都可以凭借这一年期的账单,交一贯钱,购买一份凭证,若遇到船只倾覆,或者盗匪抢劫,便以此凭证可在她那里赊借一千贯的货物,作为本钱,十年内随时偿还便可。但一位货主,只能使用一次,有了这份保障,大家便安心尽力为她跑货了。”
张叔夜不由得钦佩道:“这可真是义举!”
而他的儿子却听出空子:“那要是有人做假冒领怎么办?”
那船主不由笑道:“山水行主自会追查确认,再说了,让行商能有个重头再来的机会,是何等重要,除非短视人之人,否则商户又哪会轻易为了这一点本钱,就把机会用掉。”
两人都觉得有道理,便看着大船渐进,那灯塔之下的城市,便渐渐从云雾中露出轮廓来。
张伯奋不由得惊叹了一声:“好漂亮的小城。”
只见远处,那城池依山环海而建,无数屋宅层层叠叠、鳞次栉比,整齐得像是尺子作出来的图画,灰白的巨大城墙在码头的后方耸立,木柱吊勾上上下下,码头的泊位不时有船来来回回,整个城市,便是远远看着,也能感到一种和谐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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