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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电话有些莫名,丛安河摸不清头脑,干巴巴接下去问:“哦,吃了什么?”
“蒸饺。二两三鲜和一两玉米虾仁,一碗五谷豆浆。”
丛安河闻言捏了捏受苦的喉管,多少怀疑自己的早餐是不是太过寒酸。
“手术几点开始?”他问。
丛宗庭看了眼日程答:“十点半。”
两人父子关系不错,但他爸主动打电话过来实在不是常事。丛宗庭本来就是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余珂去世后,一天不说一句话的情况不是没有。
想到乔颂,丛安河心里惴惴,试探问:“爸,找我到底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我不是那意思,您别曲解我。”
丛宗庭似乎笑了声,太短促以至于难以捕捉:“确实有事。”
蔓生植物从亭子顶部爬下来,叶子很绿,绿得几乎像塑料制品。丛安河手指拨了拨:“我听着呢。”
“嗯。”丛宗庭说,“生日快乐。”
——啪。
丛安河失手把一片叶子摘下来。
他后知后觉去看日期,屏幕上显示公历日期,五月十八。
“……我,”丛安河卡壳,“哦,我差点忘了。”
丛宗庭塞了个饺子:“我看你已经忘了,果然上了年纪。”
上年纪。从前没觉得,最近却被频频提起。丛安河哽住,心绪百转千回,强辩道:“我二十九周岁零一天,不至于。”
丛宗庭道:“人脑功能从二十岁就开始衰退。”
丛安河捏捏手里的叶子。小小一片,脉络清晰,绿得像能掐出水。
他蹲下,用树枝刨了个小坑,把叶子埋进去,又泼上土。平地鼓出一块,倒像小小的坟茔。
“行,你是我爸你说什么都对。”丛安河叹口气,“我晚上……”
“你不用回来。”丛宗庭打断。
丛安河有点意外。尽管不送礼物大搞形式主义,但父子俩互相庆祝生日的传统已经延续十多年,记忆里只有上大学那几年不可抗力,是分开来过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丛安河把树枝折成小棍,帮蚯蚓松两铲子土,问:“您不想见我?”
“不太想。”
真无情,丛安河狐疑道:“总得有原因。”
丛宗庭答得直白:“不打扰你谈朋友。”
丛安河手滑,一棍捅翻石头底下压着的蜗牛。他回神,道完歉,又用小棍把人家挨个翻过来。
丛宗庭工作强度大,性格孤僻,除了写论文看论文,基本和互联网绝缘。丛安河没提过录制期间发生的事,他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爸。”蜗牛艰难地爬远,丛安河讷讷。
丛宗庭又嗯了声,算回应:“我听冯新提了几句。”
丛安河反应了一会儿:“冯叔?”
冯新,冯兆的父亲,年长丛宗庭几岁,他却习惯喊叔。
丛宗庭听出他心有不解,解释:“前两天有个论坛,出差凑巧遇到。”
两人大学时代八年同窗。冯新不在本地医院任职,主攻方向腺体内科,现任丛宗庭原工作单位的腺内副主任。
冯新一向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冯兆小时候做刺儿头,印象里没少挨揍。父子两人见面不是杀红眼就是对面无言不相识,全靠冯兆他妈在中周旋。
丛安河纳罕人到老年果真连心肠都会变软,冯兆和他爸握手言和彻夜长谈的场面想想都觉得震撼。
“没别的事,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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