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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船根本没有去印度的意思,而是径直往东,中途不知道怎么的在光秃秃的岩礁附近下锚,放下了一艘小艇和两个人,其中一个还穿着原本属于船长的丝质衬衫。
西北,海盗们留下这么一句话,一直往西北面,使劲划船,明天早上就到广州了。
大船和小艇分开了,前者继续往东,后者缓慢移动,朝着珠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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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一个夜晚,另一艘船从黄埔出发,载着年老的神父,两个二十来岁的混血儿,一群困惑的幼童,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灰色衣服,由一群沉默的修女看管。所有可以坐下的空间都让给肢体残疾的孩子,行李堆放在船的两侧,以防侧翻。他们的财物不多,也不太值钱。船夫认识那个马来女孩,她曾经帮他和他邻居家的水牛接生,因而同意载他们到澳门,婉拒了马来女孩给的碎银。
这两艘船不会相遇,尽管一度有过这样的机会,但除了珠江,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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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 墟即集市,天光墟是广州和香港一带的特殊早市,半夜或凌晨开档,天光(天亮)打烊,因此得名天光墟。“趁墟”即赶集。
[2] 虽然英国东印度公司最为有名,但它并不是唯一一家“东印度公司”,葡萄牙、丹麦、荷兰和法国都曾开设类似的远东贸易组织,均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停止运营。
第24章 变奏
与预期中不同,吕西恩和菲利普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见到虎门炮台,到达黄埔已经是傍晚的事了。两人都筋疲力尽,肩膀因为过度疲劳而失去感觉,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海盗们想必是以大船的速度来测算时间的,高估了这两个不太熟练的水手。又或者,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没有人看见他们下船。秋天的黄埔异常冷清,目光所及都是关着的门和空荡荡的货场,野草已经不失时机长出来了,广州温和的冬天根本不能阻止它们侵占土地,起码要等上十个月,这些强韧的植物才会再次被无数双苦力和行商的脚踩进泥里,默默枯萎。
吕西恩还没有接近教堂大门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整栋建筑物没有一丝亮光,正常来说,圣坛上总是点着蜡烛,修女会确保它们彻夜不灭。卧房所在的地方也没有透出光线,诚然,孩子们睡得很早,但断然没有这么早,而且朱利安神父习惯看书看到很晚。
大门紧锁,这也很不寻常。吕西恩敲了敲门,耳朵贴在木板上听了一小会,转身到菜园去了。菲利普小跑着跟在后面,他不像吕西恩那样熟悉地形,先撞上了瓜棚,然后又不知道踩到什么软乎乎、湿漉漉的东西,估计是某种烂熟跌落的蔬果。根据他的记忆,厨房应该就在右前方不远处,就算没有提灯,也该有煤炉暗红色火光,但眼前始终一片漆黑。一只手抓住了他,吕西恩带他走过最后一小段穿过菜畦的泥路,推门走进厨房,窸窸窣窣寻找油灯和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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