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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仗每次打完都会有逃兵,屡禁不止,余超那么怕死,就算真活下来,大概率也趁机跑了。
三来,退一万步说,余超没嗝屁,也没当逃兵,按部就班回归军中,他被威名赫赫的岑渊当场抓到在战场上摸鱼,他还有那个狗胆来找岑渊?
岑渊倒也不是必须揪出这小鸡崽不可,当时就是那样随口一说。余超不出现,他就不打算再追究此事。
可余超来了。
站到他面前时,这小鸡崽比在战场上还抖,从头到尾不敢直视岑渊,却偏偏以引颈就戮的姿态杵在那,将胆小如鼠与视死如归两种云泥之别的气质融合得浑然天成。
那一刻,岑渊所有怒气烟消云散。
岑渊的语气很平静,他自认近乎慈祥——只是别人估计听不出来,问小鸡崽:“你很怕死?”
这问题,搁立在旁边的军士听来,是妥妥的送命题,在场之人都提前给余超点起了腊,这小子死定了。
余超还在抖,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诚实回答:“怕。”
怕极了。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其实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好的。他出身农村,家境贫苦,长到现在没吃过一顿饱饭。家里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因为家里养不起这么多口人,三个姐姐还没到出嫁的年纪就都被卖了,二哥去年参军,没几个月就战死了,今年他们家又得出一个男丁入伍,本来该由大哥去,父母不想失去大哥这个壮年劳动力,硬是让他顶上了。
他就是再小,再不懂事,也知道,家里人等于是让他去送死。
活着实在不算是件快活事。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怕死,还是不想死。
岑渊沉默,就那样看着余超。余超不知所措,其他军士都等着岑渊下令,把这小鸡崽拖出去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岑渊却平生第一次在军中动用了特权,他将余超从前线调到后勤部,并让余超每天早起一个时辰,他亲自训他。
他要亲自看着这小鸡崽成长到能上阵杀敌、独当一面的那天。
余超惊了。所有人都惊了。
没人猜得透岑副将究竟在想些什么。
各种各样离谱的猜测都出来了,有人猜余超身份不简单,背后有人,还有人猜岑渊可能是有龙阳之好。
立刻有人提出异议——不是,就余超那条件,岑渊潜规则他,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于是谣言被不断修正——说不定岑副将口味就是比较特殊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岑渊告诉过余超,不过余超当时还小,没能完全理解。
余超虽胆小,却学得很快,半年之后,余超就嗷嗷叫着要调回前线部队跟敌军正面刚了。
余超感念岑渊的不杀与提拔之恩,而且他在军中无亲无故,岑渊尽管严厉,却是唯一真正关心他、对他好的人,余超内心单方面把岑渊当成了自己的大哥,比亲哥还亲的大哥。
余超知道自己给岑渊带来了很多风言风语,他的心气被激了起来,他不能让岑大哥丢脸,他要凭本事证明,岑大哥没有看错人!
被岑渊倾囊相授教了半年,余超这个十几岁的瘦弱少年,竟能在单打独斗中挑赢一些比他壮硕的成年汉子了。
对余超的出战要求,岑渊没有反对,雷厉风行地把他派回了前线。
上阵前一夜,岑渊对余超说,“别忘了你当初说过的话。”
余超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余超想了想,恍然大悟,大力地拍着胸脯,故意凹出豪气干云的气势,还没过变声期的嗓子嚎得十分响亮,“岑大哥你放心,我这回一定冲在最前面!我再躲起来我就是孬种!我自己提着脑袋回来见你!”
岑渊看着他,不为所动,淡然道:“不是这句。”
余超懵了,“啊?”
岑渊:“你说,你怕死。”
你说,你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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