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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吐息尽数落在谢之容双眸上,睫毛微颤, 他半眯起眼,伸手揽住皇帝的脖颈, 只要轻轻一压,便能毫无阻隔地相贴。

想要什么封赏?

谢之容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从他起兵一开始, 就不是为了皇帝的封赏, 而是为了皇位。

但谢之容绝不会在好不容易似乎对自己放下戒心的皇帝面前说这个, 他虽不知道萧岭的那个世界的自己做了什么, 但从他一直非常愉快的心情来看,应该和皇帝进展飞速。

即便知道是自己,区别只在有无记忆。

但是谢之容想到这种事心中总是既欢跃,又有点微妙的不快。

还有一点令他非常难以忽视的,便是心情中那些挥之不去的,似有似无的,担忧。

“封赏……啊,”谢之容的声音低沉喑哑,“陛下还是自己想来,比臣告诉陛下,更让臣受宠若惊,”意有所指,慢条斯理地吐出后面那四个字,“欣喜若狂。”他回答,在他们双唇贴合之前。

时值初春,夜已不如隆冬那般冷,但仍旧寒凉,北风在外吹了一夜。

萧岭今日起来特意用冷水净面,看得旁边许玑心惊肉跳,生怕凉到他一点。

萧岭总觉得许玑对他有操不完的心,那种,仿佛对着不知世事的小孩,事无巨细地操心。

萧岭以沾着凉水的手拍了拍自己面颊,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清醒了点。

没出息,没出息。他扼腕长叹。

……

顾廷和拈起面前的书信,将汇报得详尽的军报扔到茶炉中,看火舌吞尽纸张,他方心满意足地放下茶壶。

方才的震撼褪去,而后极快地镇定下来。

身为黎江守,权势在黎江已然滔天,在皇帝没有荒唐到令人不可忍的情况下,顾廷和绝不会先树王旗,但若是局势惊变,诸人逐鹿中原,那么他也不会忠贞不二地当晋朝旧臣,却会,欲一问九鼎之重。

若新帝昏聩平庸,与黎江相安无事,反而对新帝而言是件好事,对顾廷和而言亦然。

可惜的是,新帝非但不平庸,还怀勃勃野心,欲成就一番可垂史册的大业,在其治下,晋朝无论是吏治、军政、还是民生,都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之态,在此刻,顾廷和这个手握重兵,又与朝廷关系微妙的黎江守,在受恩王府消失之后,就显得太碍眼了。

亲近的清客为其将茶斟满。

顾廷和守在守在炉边,将一由银筷串起来的整个橘子置在炉火上,一股清甜蔓延开来。

火光映在顾廷和秾艳面容上,明明灭灭,更显肤色润泽,似生珠光,他慢悠悠地转着橘子,道:“听说新帝好美人?”

清客思索片刻,沉吟道:“仿佛一直有这样的传言,新帝身边尽是姿容上上的青年才俊。”

香气更浓。

顾廷和将垂落下的长发撩到肩后。

他头发比寻常人长得太多,此刻慵懒地倚坐,如云乌发迤逦,柔顺地铺在膝下的席上。

“我还听说,”秀色唇瓣扬起,顾廷和嗓音像是在说一个秘密似的刻意压低,眸光在火光下更灼灼生辉,“皇帝与谢之容间,私相授受?”

清客觉得,私相授受这词,用在谢之容与萧岭身上,怎么听都非常别扭。

手腕一转,将橘子插-进炭火中,火星飞溅。

顾廷和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仔细地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不日,就将上京。

名义,便是去京中庆贺朝廷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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