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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容在内室看书,萧岭则在外面批复奏折,两人不在一处,不至于像方才那般沉默尴尬。
萧岭先写了调令,命人送往兵部。
叶秉和早在回京的路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因而收到了谢之容的调令时并不意外,只是心中惊讶还没有彻底平复。
当时他刚听到谢之容将任中州守军的时候发现自己想错了,原来皇帝不是怕他徇私,而是让谢之容提前了解些中州军的情况。
收到文书,叶秉和恭恭敬敬地办了。
兵部郎中眉头紧锁,盯着叶秉和手中的那张调令不语,末了,长叹一声。
叶秉和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问道:“这是怎么了?青天白日叹什么气?”
或许是年长,叶秉和的脾气当真是六部尚书中最好的那个,为人和善,且不争强,让人根本想象不到他曾在军中。
兵部郎中快速看了眼窗外,即便知道不会有人监视,在说与皇帝有关的消息时,他还是慎之又慎,“属下只是觉得,觉得,”吞吞吐吐了半天,“陛下对谢公子……”调令已经签了,只差明发,“谢将军,当真是宠爱至极,一往情深。”
叶秉和面上的笑意略敛,道:“你竟只看到了帝王宠爱?”叶秉和听到这等论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陛下宠爱过那么多人,怎么独独违背了规矩成律令谢之容掌兵?敬砚啊敬砚,什么时候如市井闲汉一般,竟只看得到私情?”
许敬砚被叶秉和说的脸色通红,“属下请部堂大人赐教。”
叶秉和笑了一声,“你入仕几年了?”
“回部堂大人,”许敬砚虽然不知道叶秉和问话的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已有三年整了。”
“三年整?”叶秉和笑眯眯地看了眼许敬砚,“那当年谢之容蒙先帝恩裳时,你还没考上进士呢。”
许敬砚脸涨得更红了。
“淮王家的世子,又是平南侯的外孙,家世清贵,”叶秉和道:“偏偏大多时候不在京中,师承张景芝,常年在玉鸣关,我记得,当年,羌部曾欲陈兵玉鸣,后又不得已退回,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敬砚面色红得可以滴血了,“属下,属下……”
“因为当年张景芝麾下有甲士带一小队人马夜出玉鸣,烧了羌部的粮草,”叶秉和以一种非常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许敬砚,“那你知道,带兵出关的甲士是谁吗?”
当年的玉鸣和现在不同,现在羌部混战犹未止息,当年可是为了晋朝膏腴之地勉强一致对外了一回,玉鸣关外守卫森严,贸然出关,几乎九死无生。
偏偏有人去了,不仅带着手下人一道回来,还立下了赫赫战功,直接击溃了羌部大军的后勤保障,不得已之下,速攻不成,只能撤军。
比朝中当时预料的时间少了数月!
“是,”许敬砚愕然,失声道:“谢之容?”
他竟全然不知!
“六七年前的事情了,”许敬砚道,眼中似有笑意,后来玉鸣的情况没有先前那么严峻,承平数年,先前的战功战果,大多被人遗忘了,“这样的功勋,可惜谢之容并不是兵将,他只是张景芝的学生,却无法以军功擢升,叙功时,先帝召见,先帝甚喜谢之容才智,不过比起为将,先帝更属意谢之容拜相。”
“可谢之容只……”许敬砚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了先帝为何没有重用谢之容,若是先帝当年就给谢之容许以高官,那么之后,萧岭再怎么重用谢之容,知遇之恩的效果也不明显。
可若不重用,留给自己的儿子来用,那么则完全不同。
且当年谢之容年岁不大,武帝也想让谢之容再历练几年。
后期朝中政局实在混乱,心力憔悴又重病缠身的武帝在临终前大约也不记得这等事,便没有再提醒萧岭。
可没想到五年过去了,萧岭非但忘了先帝当年的嘱托,竟迫谢之容入宫!
萧岭的近臣都是皇帝一手提拔,对于谢之容知之甚少,而朝中老臣要么不会因为谢之容去得罪皇帝,要么,根本见不到一年上朝一次的萧岭。
许敬砚蓦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若以部堂所言,谢之容卓然,以此人之能原本可以战功,以吏治彪炳史册,可现在,”
叶秉和摇了摇头,许敬砚骤然噤声。
如果说当年武帝所作所为尚算合情,那么后来皇帝迫其入宫,便真的,折辱太过了。
他问的是,谢之容会不会有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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