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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不摸头。】

对,就是这个,天黑不摸头,天一黑就不能摸头发了。

晚上摸了头,也许当场就死,也许会在天亮后死,也许要到中午或下午死,不一定,看厉鬼的心情,反正在你摸头的那一刻,你就中了诅咒。

越是日常化的禁忌,越可怕。

像摸头这种,简直了,丧心病狂,毫无人道。大家一到天黑就很慌,他们时刻自我警惕,生怕下意识地摸一下头,而且还不敢睡觉,谁知道自己睡着了,会不会摸头发,这可能性太大了。

白天虽然可以不用管禁忌,但他们也没办法休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前一夜有没有摸头,有没有中诅咒,很怕自己毫无预兆地死掉,太慌了,根本睡不着。

所以还活着的一伙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怎么睡了,眼里都是血丝,精神状态也离临界点越来越近。

向东没有精神创伤,也不需要熏香,他算是精神力强大的了,这回也有点吃不消,死了的那些任务者不是被吃的坑坑洼洼,也没生疮流脓肢体扭曲,他们就是编辫子,死状都是头发编成了麻花辫。

本来向东还觉得自己是板寸,这任务对他有利。

谁知规则很快就给了他一大嘴巴子,抽得他眼冒金星,让他知道他有多天真。

有个兄弟跟他一个发型,死的时候头发被自己揪掉了一大块,使劲揪的,一个个发根松松地粘着头皮的血肉,短短的发丝硬是绕在了一起,成了一截麻花形状。

向东的思绪在一口烟之下收了回来,他搔几下头皮,这个鬼天气,大家白天在外面查找线索跑一天下来,头都馊了,又痒又难闻,不洗没办法过夜。洗的话,得赶在天黑前。

天黑后是碰都不敢碰的。

任务难搞啊。

向东想到那龟孙子,他又气得爆粗口,要是进来的当天对方就分享提示,队伍里不会死那么多人。

在这种任务背景里,人多一点,线索就能收集得快一点。

现在一片惨淡,局面很被动。

向东朝天喷了口烟,如果老陈在这,他会怎么做,他应该会做沟通工作,鼓励消极的队友们,跟个幼儿园老师似的,耐心十足,不厌其烦。

啧,向东咂嘴,换他是干不出那事的,一样米养百样人,老陈那做人的原则也是牛批。

不知道老陈现在怎么样了,向东的牙齿磨着烟蒂,肯定是出去了吧,不对,是回去了,回家了,向东扇自己,用词都能错。

老陈回家了,他呢,他们呢?感觉遥遥无期啊,操,向东叉着腿抽烟,腿漫不经心地抖动着。

白棠喝完了稀饭,用手背擦擦嘴,他不清楚自己重置前是不是向东的队友,没梦到过,怎么都梦不到。

这是重置后的他第一次跟向东合作。

他熟悉的陈仰,朝简,文青,凤梨,画家他们都不在这里,只有向东一个熟人。

白棠情不自禁地给他与向东贴上了相依为命的标签。

不敢贴太紧,怕自己亲手撕下来的时候,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撕掉。时间越长,心口就越疼。

眼前多了一片阴影,白棠先是闻到熟悉的浓苦烟草味,接着是熟悉的拖鞋跟精壮的,带着几条疤的小腿,他的视线缓慢往上移,桃花眼里有一片剔透的水光,眼角红红的。

向东居高临下地俯视白棠:“白教授,你在想什么?”

白棠入神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向东蹲下来,大力掐住他细腻光滑的脸,将他往自己跟前一拖:“这他妈的是在做任务,人跟韭菜一样一死死一茬,你还在这琢磨你的情情爱爱?”

“那玩意能有命重要?”向东不自觉地代入了老父亲的心境,恨铁不成钢,“我真搞不懂你,名牌大学历史系的白教授,你的智商喂狗了吗?活着是一切的根基,这个道理还要我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大老粗跟你讲?”

白棠垂下的眼睫被一圈温热的液体濡湿,鼻尖也红了。

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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