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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最后一眼。
许多人,许多东西都离她远去,临别时,她都没好好看过。
只有这盆兰花,她还来得及,可以好好看一会儿。
她好怕,怕时间。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她终将忘记这兰花的样子。
骆晋云站在她身侧,看到一滴泪落下,“嘀嗒”一声,碎在了她沾了泥土的手背上。
这一刻,他突然后悔。
他知道,若不是他说那句话,她一定不会轻易离开银福院,她要和黄氏理论,要锁儿道歉。
但因为他一句话,她再没了胜算。
而他呢?
因为他的私心,他欢喜听到这盆兰花死了,却忘了,这花对她的意义,忘了她的心情。
薛宜宁将兰花放进坑内,一捧一捧土,亲自将花埋起来。
无声无息,泪却洒了一地。
骆晋云留在了金福院,晚上与她同宿。
他自上而下看着她,将她脸从旁侧扶过来,轻轻吻向她的唇。
薛宜宁闭上眼,不抗拒,也不回应,予取予求。
夜很长,她紧紧攥住枕角,不自禁轻泣出声。
尔后,二更即过,三更鼓声传来,他离开她,手却仍留在她肩头,看着她道:“兰花之事,黄氏泼辣不讲理,你与她争执,总归会吃亏,我不想惹他们夫妇争执,才说算了。你既管着家中事务,后面寻到机会,暗中惩治她一番也好。”
薛宜宁垂着眼,轻声回道:“将军说的是。”
一句话,便打消了所有交谈下去的可能,哪怕是争执。
他顿时无言。
他将他的心捧上,她不想要,也不想看。
她在自己面前划开一条河,封上千尺冰,不想让他接近一步。
骆晋云缓缓将手自她肩头移开,松开了她。
薛宜宁只待了一会儿,便起身披上衣服,去往浴房。
他不知她沐浴时在想着什么,是不是想,将身上那些痕迹洗干净,便洗去了和他之前的所有,好像他从没来过这儿,从没近过她身一样。
她是爱干净,还是恨自己的不贞洁?
骆晋云再次起身离开了金福院。
和正堂的床早就修好了,在他和她说坏了的第二天。
他躺在上面,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她对着兰花哭泣的样子,以及离开他,去浴房的样子。
挣扎过,想休了她,做不到。
于是决定努力,得到她的心。
却也得不到,甚至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他不知自己能怎么办,割不断,舍不下,赢不了。
困在其间,累在其中,黯然伤神,无路可逃。
这便是在意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而那人,还不喜欢自己。
夜半,阿贵醒来,却见骆晋云屋内突然燃起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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