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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我么,易晚。”

“是所有人里面最爱的。”易晚说,“我只是……不是爱不爱你的问题。”

“那会是什么问题呢。”

“那种生活幸福吗?如果说我现在的生活是会被摧毁的。那种生活,也是容易被摧毁的。我一下就能想到几十个,它会被摧毁的理由。失业潮,经济危机,出口管制,国与国、种族与种族之间的矛盾。”易晚说,“每个世界,都会有每个世界的麻烦。”

“可我会一直爱你。”

易晚沉默。

“那你觉得幸福的解答在哪里呢?这种生活不行,那种生活也不行,你要到哪里去找呢?”喻容时说,“易晚,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没有谁能给你绝对的自由,即使它是神。”

易晚又沉默。

他最终说:“你见过长颈鹿么。你让我想到长颈鹿。”

喻容时不说话了。

最终,他让戒指留在易晚的上一节指节,轻声说:“易晚。杨焕给你语音留了言。他说去学院找你,没找到。今天下午他会在办公室,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过去找他。”

易晚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点了点头。

他还是穿上那件白色羽绒服,戴上牛油果绿色的围巾。几天来第一次出门,喻容时站在他身后,用一种有些疲惫的语气说:

“易晚,其实你很累……其实你只是很累了。你没有出问题。人都是会有想逃避的时候的。你已经非常伟大了。”

“……但真的有人会有力气一直一辈子在冬日里追逐一个、或许在未来也永远不可能发生的夏天吗。”他说,“如果神不曾驻足,这里注定是冰川纪年。”

易晚握住门把手的手顿了顿,他说:“我会回来的。”

他按下电梯按钮。喻容时站在门口。在电梯门打开时,他最后说:

“这是反人性的。”

他想表述的,只是易晚说自己想追逐自由,实则是在追逐不被任何人庇佑的痛苦。

对于人性,易晚只这样想。

人类社会拥有了秩序。人从“兽”变成了“人”。放弃社会的规则,去顺应自己对不确定性的渴求,在某种意义上,算不算屈服了自己的兽性,选择了反人性?

而且。

喻容时描述的未来,就像画报上描述的图景。蓝天白云,绿草红花。他和易晚站在那里,就像是小学生画作里的一对璧人。

对于喻容时来说,画上他身边的那个人必须是易晚,才可以。

可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那个人是谁,都可以。政府官员不在乎那间房子里住着谁,就像二战期间德军在伦敦上空随机的民宅上空丢下炸弹;资本家不在乎那间房子里住着谁,即使他们用各种ai算法收集数据、判断每个人的喜好、精确投放广告——看起来精确地在分析每个人,实则只是需要他们掏钱,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看啊,人性从古至今,都这样随机地没有变过。就像那几个小学同学,如果座位上坐着的不是易晚,而是另一个有些缺陷、甚至没缺陷的孩子。他们也有可能对他/她进行和对易晚一样手段的霸凌。这和易晚是谁,易晚做了什么,根本没有关系。

但对易晚来说呢?

只要那个人是他自己,他就不可以。

因为每一件事,都很有必要。

他的经历,对于他来说,有如千钧之大的,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他自己。

易晚忽然感到浑身一震。为什么他会觉得,他没有办法决定他自己,以自己的角度对任何事情说不可以?

他的决定,为什么只能是所有事情的客观参考选项,而不能是决定性选项?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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