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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确定这种无波无澜的漠然算不算一种天赋,但至少这能让他在几个小时里写出一首符合公司要求的歌,也算省心。
然而这一次,大概因为时间还充裕,他鬼使神差地想往歌里加一点自己的经历。
像是之前写那首送给余煦的《痕迹》,严格来说里面也没有包含什么感情,只是“经历”——那些留在他记忆里的、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时间。
不同的是之前的曲子是现成的,他只需要往里面填词,而这一次从作曲开始,每一个音都是从零开始。
他在窗台上寻了块阳光能照到的角落,抱着吉他坐在上面,闭上眼,开始回忆他人生的前二十八年。
对童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大概是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将那部分记忆都封存了起来,以至于现在刻意去想,他也只能记起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比如孤儿院永远紧闭的、挂着蛛网的旧窗帘,生锈的铁门,门外有个废弃的公交车站,似乎从来没有停过一班车。
倒是记得他小时候生得白,总被孤儿院里的大人调侃像小姑娘——后面跟着一句“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那只粗糙的手就抓住他的胳膊,想来掀他的衣服……
后来同龄人也开始效仿,以调侃他的性别为乐,现在想来和性骚扰也没什么两样。
他记不清自己有没有挣扎过——应该是有的,往死里挣扎,弄伤过脸,也会跑出去躲起来,躲在后院那堆泔水桶后面,淋雨发烧,病了很久。
再后来孤儿院的负责人怕弄出人命,也指望靠他那张脸换一笔领养费,才把他换到了更偏僻的地方,和小女孩一起住。
如果要给他麻木的性格找个缘由,这大概是最初的根源。
过了几年他被那对所谓的养父母领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吃穿不愁,也学了基本的认字,知道怎么跟人交流。
后来想起来,大概是因为刚被领养时他看起来太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又不说话,要养得正常些才能卖进娱乐圈。
有时候他会奢望平凡的生活,想自己如果没有这些音乐上的天赋,也许能活得更自在些,不那么压抑。然而平心而论,在这样的出身下,如果没有天赋,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刚进入娱乐圈那几年,生活似乎更糟了些,未成年,没读过书,身体不好,合同上的条件又苛刻,偏偏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似乎是个人都能欺负他。
好在那几年里他的天赋初露头角,一度让负责教他的老师都十分震惊,还没成年就在本地小有名气——如果许观珏没动过他的合同,他是有机会在那个时候离开娱乐圈,破格去正规的音乐学院学习的。
如果是那样,也就不会有后来那身不由己的十年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有些不愿再回忆下去,睁开眼时手机上的录音时长已经到了半个小时,是他刚才循着感觉弹出的曲调。
曲子有些闷,整体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感,节奏却比往常更快一些,有几个标志性的和弦,熟悉的人还是能听出是他写的,只是风格有所变化。
显然不符合那个Echo周年曲需要的曲风,但这一段可塑性很强,放进X2.0里也未尝不可。
他想了想,还是截取出一段录音发给了向蝶,打算先问问公司那边。
发完才注意到有几条未读消息,是余煦发来的,汇报自己到哪了和谁在一起,还给他发了张KTV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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