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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我,需要什么就去我那儿拿。钱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让老爷子玩得开心。”

田序被彻底说服了,因为向然说得实在在理。不愧是镇上表彰的“助老先锋”,难怪母亲把他当亲儿子来疼——瞧人家这个觉悟,田序当真是自愧不如。

第八章

说是不钓,但是真到了河边,田序还是不得已地拿起了鱼竿。倒也不是因为他看着别人钓鱼手痒痒,单纯是因为田福荣年纪大了精神不济,钓一会儿就犯困,只顾得上睡觉,压根就顾不上盯漂儿;鱼要是因为他睡着了,没来得及提竿而跑了,田福荣不会自责,反而全赖田序:“带你来干嘛的,连个竿儿都不会提嘛!”

田序是哑巴吃黄连,还得拌着打碎了的牙齿一起往肚子里咽。没办法,他只好乖乖地替田福荣看着鱼竿——还不能看太久,看久了田福荣还有别的理由可以奚落他:“让你过来陪我的,你倒自己玩上了——想玩自己买竿儿去。”

他不知道这是老爷子因他辞职心生不满而有意为之的刁难,还是人上了年纪之后性格难免乖张所致,不论因为什么,田序只能选择忍耐,毕竟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被姥爷挤兑他能忍,但是有向然在一旁看戏田序可就忍不了了。

“你白天都不用做生意的嘛?”田序皱着眉头问向然。

向然指着自己的眉心,所答非所问:“你老是皱眉头,这儿都有印儿了,再往上点就成二郎神了。”

田序下意识地伸手去按自己的眉心。前额触碰到冰凉指尖的一瞬间,他的脑子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于是他愤恼地放下手臂,咬牙切齿地瞪着水面,打定了主意要当向然不存在。

向然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明知对方不禁逗,却还是忍不住要嘴欠,未免有些得意忘形了。他主动凑上前,老实作答,不再玩笑:“一天下来统共就那么几个人,来的还都是村里人,知道我那儿的规矩,我不在店里也没关系。”

田序腹诽:“是啊,反正装了监控,也不怕有人会赖账。常住的村里人都知道小卖部提倡自助购物的规则,就我这个突然回来的傻逼不知道,还扯着脖子问价格,站在门外等你回来——结果你压根也没走,就在里屋伺候你那瘫了的爹。”

见田序依旧耷拉着脸不愿理人,向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不想同别人说这些话,奈何他不说明白了田序就不愿原谅他,他别无他法,只得讪然开口道:“我爸只要醒着,我就得在家里守着他。看不见人他就寻死觅活地闹脾气,一时半会儿的还哄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发作,搞得你焦头烂额,束手无策。这会儿他睡下了,我才能空出来透透气。正好你和姥爷也在河边钓鱼,我还能和明白人聊聊天——我爸说不了话,只会啊啊,跟他交流等同于自言自语,他还不乐意听我说话。”

是在发牢骚,还是在装可怜?田序不理解向然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只是讲出听完后自然而然产生的疑问:“那他要是这会儿突然醒了,发现你不在家,怎么办?”

向然笑道:“里屋也有监控,我没事就会看两眼。他手边还有呼叫器,连着我手机,响了我再回去也来得及。”

田序又问:“这样他就不会生气了?”

向然扯了扯嘴角,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哎……实在是摸不准他的脾气。”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田序说不出安慰亦或是宽慰的话语,这种毫无意义且说出来不痛不痒的内容,想来向然也听过不少了,不差他一个人的虚情假意。

向然则是在进行自我反省。他没有抱怨的意思,因为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只是慌乱之下说了一些不再逞强的实话,如果因此让田序对他产生误会,认为他是把父亲当作累赘的不孝子……他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但是他不希望田序瞧不起他。

“田序,我——”

一直盯着水面的田序打断了向然没有说出口的辩解:“鱼咬钩了。”

向然转而看向水面,这才注意到自己那根鱼漂正在水面上轻轻摇摆。

见他没有动作,田序不禁要问:“不提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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