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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就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人给灌了碗药,他知道这是救他的命,努力往下咽。
可他的意识还是越来越模糊。
弥留之际,他依然牵挂着重病的孩子,娘子还在家里等着,他没能拿回去钱,他的孩子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才四岁。
好不甘心……
带着满心的牵挂,他的意识永久地陷入了黑沉。
林东明死了。
在军营中,这样一个底层士兵的死在上层将领眼中毫不起眼,一床烂席子一裹就拖出去扔了。
然而,也有一些与他同样处境的底层士兵,眼中燃着仇恨的怒火。
那怒火越烧越旺,终于在三天后的夜里爆发了。
外头传来喧哗时,燎原守将袁晨升正在床上与军妓作乐,作为一军守将,他自然是不能放着这种事不管,被扰了兴致,他十分不悦,叫来亲兵:
“去看看,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没多久,亲兵来回:
“禀将军,有十几个中下等兵,夜袭军帐,杀了一个曾杖毙两人的都头,劫持了一个营指挥使,要求涨军饷,已经被镇压下来了!那位营指挥使也救下了!”
袁晨升满肚子火气,道:
“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以下犯上!先把这些叛逆吊起来,明早全军集结,公开处以剐刑!”
这几天因为城中粮价上涨,底层士兵非常不满,都在闹着要涨军饷。
可这些泥腿子不想想,朝廷怎么可能同意涨军饷?
一般人不知道,他有户部的亲戚却是一清二楚。
全国上下一百来万军队,每年的军饷开支高达三千五百多万贯,而国库税收总共才三千八百多万贯。粮食,铁,布匹,草,等其余税收,也百分之八十以上都用于了军需。
涨军饷,拿什么涨?
他才在陛下面前长了脸,自然不可能为了些底层兵丁去给陛下寻烦心事。
除了刘渊那个老匹夫,仗着军功时常要这要那,他想这普天之下没几个边关守将会傻到去向陛下提涨军饷。
当然,要涨军饷他也不算没有办法。
军饷层层下发,一人伸手拿点,到了底层自然就不剩多少了。
只要他和他的手下们不拿,也是能涨一截的。
可是凭什么呢,一条线上那么多人都不出钱,偏要他来出这个血。
再说了,他上次花大价钱从郡王手中买来的军功一报上去,等过了今年秋冬的防季,就可以调离燎原这个鬼地方了。他是傻了才临走出血。
出了血没有任何好处,反而给下一任留下难题,那不是凭白得罪人么?
所以,诸多考量后,他便给底下的营指挥使下了令,叫他们尽管放权给都头们,对于胆敢提出涨军饷的,一定要狠狠惩罚,打死打残不论,总得要杀鸡儆猴,才能叫诸多底层兵丁闭嘴。
可现在看来,打军棍也不管用了。竟然还有人敢劫持上官要挟!再这么下去,是不是连军需库都敢抢了?
不来点雷霆手段,根本镇不住这些人。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将全军集结起来。
整个燎原守军,名义上是两万人,实际上只有一万三。
原本他来的时候有一万五,被他带着去剿匪损失了两千多,便只剩下这点家底了。
一万三千人,集结起来便是人头攒动的一大坝子。
十二个劫持上官的兵丁已经被吊了一夜,本就瘦弱的人,这一夜吊下来便跟去了半条命一样,他们脸上到处是青紫,嘴里还塞着破布,根本说不出来话。
袁晨升声色俱厉地对下头的士兵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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