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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俨然是没什么可叫言家二老替他多操心的了,全家人的心便都挂在了贺诚那还没放的春闱科试成绩上——
眼瞅着放榜在即,言老夫人三日前便索性拽上了贺顾贺诚兄弟两个、连带着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憋坏了的贺容,一道去了趟京郊广庭湖边的观音庙,替贺诚进香祈福。
贺诚年纪渐长,脸皮倒是不增反减,深觉读书人科考博个功名,不靠着自己的本事,却要靠这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祈愿进香、怪力乱神,真是十分丢人,只是他企图拉着大哥贺顾拦住言老夫人,却不料贺小侯爷这次并没和他站在统一战线,拒绝的十分义正词严:“去了也不会少块肉,广庭湖的观音庙,可灵验的很哩!”
贺诚:“……”
于是贺二公子不但没劝住他那驸马大哥,这次还捎上了刚满周岁的小侄女儿宝音,一家人便这么浩浩荡荡的出门去了。
广庭湖边的观音庙,的确是个宝地。
贺顾自然记得那块“心想事成玉”,也记得那个卖给他护身符和舅母陆氏保命小药丸的黄脸道士——
有些事,说来也不知到底是那黄脸道士真有本事,还是阴差阳错真就偏偏给赶了巧。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内廷又有意压下此事,不许臣下们再议论提及,但去年年节太子逼宫,叛军扣押官家女眷,一点伤亡也无,自然是不可能的,尽管事后死了、伤了的,都被一一打点堵过了嘴,但真亲历过那件事的,却也都心知肚明——
天家父子都骨肉相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底下的人想一点血也不出,那怎么可能?
威远将军府虽然往日在京城也算不得一流的勋贵人家,但毕竟恪王得势,贺顾这个“驸马”又是肉眼可见的受小舅子和皇帝看重……
要论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内廷司的宦官们称第二,天下怕是再无人敢自认第一,言老夫人和陆氏、还有驸马的胞妹长阳侯府贺家的三小姐贺容,自然也得了宫里递出来的帖子,受邀入宫享宴——
那时自然无人猜到,本该一团和乐的年节宫宴,却忽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数不清的、叛乱的五司禁军,本该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名利场,却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有人当场血溅五步。
据陆氏后头亲口回忆,说死的离她和言老夫人最近的,是那文昌伯爵府家的夫人,那妇人平日里一贯最爱自恃身份、拿腔捏调的拜高踩低,见了叛军,慌乱之下竟张口便是怒骂质问,于是当即便成了那被杀鸡儆猴出头的鸡,命丧黄泉。
言老夫人年轻时毕竟也是跟着言老将军南征北战、见过血拿过刀的,与寻常柔弱妇人,自不能比,故而虽然上了年纪,却很临危不乱,在女眷和孩子尖锐哭喊、乱作一团的兵荒马乱里,竟悄没声的躲过了叛军、拉着陆氏和贺容寻了个间隙,躲进了御苑花丛中的灌木深处里,等到五司叛军杀的杀、捉的捉,收拾的差不多了,过了一日多,才被巡逻时的叛军发现,一块捉进了英鸾殿。
不幸中的万幸是,祖孙三个阴差阳错之间躲过一场最凶险的屠戮,保下了一条命来。
陆氏与贺顾复述此事的时候,贺顾正抱着宝音给她喂米糊糊,贺容在旁边听了,不由插嘴道:“说来也怪,宫变那日,外祖母、舅母与我的运气这样好,躲过一劫,回来便发现大哥两年前成婚时,送给我们的那块护身符,竟都不知何时碎成齑粉了。”
贺顾一愣,道:“有这等事?”
言老夫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陆氏双手合十,闭着眼赶忙念起佛来,也不知她咕咕叨叨念叨了些什么,半晌才睁开眼道:“神明保佑,让顾儿给咱们的护身符救了一命,否则如今,说不得也要和伯爵夫人一样……”
言老夫人闻言,赶忙打断道:“如今都过去了,平白再提这晦气事、说这些晦气话做什么,还不住嘴,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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