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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两辈子了,他贺子环赌的难道还少了吗?
于是便带着人马,连夜疾驰往京。
一夜贺顾都是神智清明,毫无睡意。
说来也怪,自他肚子里揣了这个小的,过了三四个月后便是胃口与瞌睡齐飞,一日十二个时辰,有时候睡一半都还打哈欠觉得不够,可今日却清醒的前所未有,这小家伙在他肚子里老实的宛如换了个人,一动也不动,他一整夜在马背上颠簸,更是未觉任何不适,若不是贺小侯爷还没失忆,简直都要以为自己肚子里揣了个小家伙这事,只是他的黄粱一梦罢了。
这么乖这么懂事一个小家伙,也不枉他身为男子,却还打算硬着头皮把这孩子生下来了。
只是贺顾自己能放心,征野一路跟着,心里却七上八下,看着贺小侯爷胯下跑的健步如飞的云追,简直一路上都把心提在嗓子眼,生怕有个什么好歹。
好在云追实在是匹价值连城的好马,即便是这样赶路,比起其他的马儿却跑的稳了不止一点点,贺顾才安然无恙。
贺顾本就不胖,再加之这个年纪抽条长个子,当然比早两年更瘦些,小腹虽然稍稍有痕迹,但穿上甲胄一盖,便什么也看不出来,旁人自然是浑然不觉,只有征野心知他家侯爷在带着个小家伙一块在马上颠,但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一会阿弥陀佛一会无量天尊的祈祷这事能赶紧了解,陛下、娘娘、还有京中的言家、王家等等一干人等,都能平平安安,逢凶化吉。
跑到凌晨,大家终于有些撑不住了,贺顾转头望了一眼,心知天气严寒,的确需要休整,便下令叫队伍在距离京城只有几十里的地方暂且驻营休整,天明后再动身。
跑了一夜,天黑风寒,人困马乏,然而贺顾心中也知道,此刻实在由不得他们倦怠。
其实这些兵士,本也不必担天明之后,随他一同杀进京去的风险……
贺顾转身站起身来,垂目看着他们倦怠的互相依靠着闭目歇息,北风呼啸着,每一个人露出在外的手指和鼻尖、耳朵,都冻的通红。
距离天明,大约也只有不到一刻的功夫了。
征野见他站起身来看着后面黑压压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担心他的身子,便劝道:“爷坐一会吧,马上就要天明了,赶紧趁现在再歇歇,不然身子吃不消啊……”
贺顾却没搭理他。
此时此刻,贺顾眼里后头的这一队人马,虽然在雪原里浩浩汤汤蔓延了老远,这队伍宛如看不见尽头一样长,可贺顾心中却太清楚不过,这点人手,对上训练有素的京畿五司禁军,实在有些太微不足道了。
他只能赌。
赌裴昭元把兵力主要布置在了城南,对城北的布防没有那么上心,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可若是一切都只能赌,万一赌的输了呢。
再看看眼下这两千多兵士,都是临时被拉着上京,面对着这场忽如起来,不知为何而起的战役,他们真的能有斗志,真的能突破北城门戒严的禁军吗?
贺顾闭了闭目,忽然抬高声音,道:“诸位!听我一言!”
刚刚成年的男子嗓音,本该是干净又润朗的,可此刻在冬日寒夜钢刀般锋锐的北风里,却粗糙嘶哑的有如破锣。
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叫远处的兵士,也能听得清楚。
“贺某知道!今日诸位随我往京,都不知道是什么由头,眼下离京也不远了,贺某在此便告诉各位,京中陛下和娘娘有难,生死攸关,需要各位奋力一搏,随我救驾!”
“诸位随我同往,待天明以后,也许便要与京畿禁军刀兵相向,但诸位切要记得,诸位乃是勤王救驾!而阻拦我等救驾之人,才是谋逆犯上,要留千古骂名的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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