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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百来人里挑出了最是年轻力壮、尚存进取心思的青壮年出来,新编了一支小分队。
他上辈子在军营里待的久,有些人无需多言,只要站在那里,一看眼神便知道这人还有没有心气在、是不是只想混吃等死,所以眼光倒还算准,选出来的这一拨人,即便操练得严苛了些,也轻易不会叫苦连天,比寻常兵油子好带得多。
旁人看了也没多说什么,一则是因为毕竟只有几十个人,动静也不大,二则是贺顾毕竟将门出身,家学渊源,养兵训兵与旁的将官不大相同,倒也不稀奇,周将军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就不操心了。
昆穹山的日子过得舒坦,但汴京城中腥风血雨、一番清洗却才刚刚拉开帷幕。
虽然远在京外,贺顾也听说了京中传出来的消息——
江洛那贪腐误国的宋家父子,终于还是被皇帝亲自下了旨,宋杭宋宜年父子两个明年开春问斩,男丁流放,女子发往各地教坊司充为官妓——
这样重罚,天子已是雷霆震怒,不留分毫情面,而且也还远远不止如此,很快监司院顺藤摸瓜,在京中和宋氏父子有所牵扯勾连、手脚不干净拿了黑心钱的,也一块被扒拉了出来,十二卫亲自出动上门拿人,一时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许多大人前一日还温香软罗,后一日就被送进了大狱。
其实大家伙心中都门儿清,如今陛下一口一个“宋党”,岂不知宋杭当年便是陈家老太爷的门生底子,宋宜年的这个巡抚位置,这些年也亏得得太子一手保举,他更是一向唯太子马首是瞻。
皇帝虽然面上并未因此迁怒与东宫,但他心中究竟怎么想,谁又知道呢?
风云变幻。
只是京中再如何波云诡谲,此刻贺小侯爷天高皇帝远,这些事也都牵连波及不到他,与他无关。
把手头的最后一桩运粮差事办完,送到下一个粮官手上,贺顾便带着人马回了昆穹山营地,这次他得了几日休假,昆穹山好就好在这里,放在别处这样一放大几日的闲假,那是想也别想,然而在昆穹山这地方,却是司空见惯了。
近日来贺小侯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前他一向皮糙肉厚很是经冻,北地天寒雪厚,他只穿一里一外两件衣裳,也没觉得冷到哪里去。
然而现在也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下才不过早冬、区区十一月,他竟就开始觉得天气有点冷了,袖口和裤腿空空,忍不住就像加衣添裳,天一黑更是困得格外早,他从带来的衣裳里特意选了件内衬稍厚的换上,这才带上征野,动身去了一趟阳溪。
阳溪毕竟是北地小镇,附近又有军营驻扎,无论建筑还是民风都与京城有别,显得干练利落许多,只是北地不像南方到了夜里也灯火通明,街市熙攘繁华,要买东西就得赶早,贺顾带着征野在集市上溜达了一圈,买了点零碎的吃食杂用,这才欲盖弥彰的往城南一家驿站去了。
他这趟亲自来阳溪,其实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取三殿下给他寄的信。
征野一路跟着,见京中那来送信的人带着帷帽,通身暗色劲装,周身气势凝练凌厉,瞧着实在不像是普通的信使斥候……
侯爷跟他说是去取家书,但若真是二少爷给小侯爷传的家书,二少爷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能找来这样的人专程来给小侯爷亲自送封家书了?
而且若真是送家书,为何不走军中驿站?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军中驿马跑得还要快些哩。
征野一向心中藏不住事,是以跟着贺顾拿了信离开驿站,便忍不住问了一句:“爷……这信究竟是……”
倒也不是征野没有主仆分寸,实在是他和贺顾自小一起长大,虽然名份上是主仆,但情份上却一直有如兄弟,贺顾也从来不曾瞒过他什么,可自从长公主逝世后,征野就明显感觉到他和小侯爷与以前不同了,虽然征野也并不很聪明,但是贺顾有没有对他坦诚相待,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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