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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抬睫望着他。
喻嘉树接着道,“好像一切对我而言都很顺利。读书,工作,方方面面,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如果硬要让我说有什么困惑的事情的话。”
他躬身下来,望着她的眼睛,顿了半晌,妥协似的,低声道,“那就是,那个女孩儿怎么不继续给我写信了。”
明明善良又坚强,聪明又敏锐,生于苦难却不被磨灭,出淤泥而不染,真诚地拨云见日。
其实他后来也给她寄过信。
只不过查无此人的信件在三个月后被盖上邮戳,再次递回。
后来喻重山做企业家资助,秘书抱着一份厚厚的名单文件时,他一眼就看见了和她同一个福利院的小孩儿,两寸照片上脸胖乎乎的,看起来有种朴实真诚的憨气。
诸事缠身的大老板哪有时间细看,只不过图个社会责任感的名头,随便翻了几个,旁人的人生就这么被定下。
很遗憾,那个叫周漆的小孩儿显然没有这么好运。
喻嘉树当时靠在走廊边,想,是不是他们院风水不大好,没有好运的命。
秘书抱着文件跟他打招呼,然后从身旁擦肩而过。
像是什么命运的抉择。
眼看着职业装的女人快要消失在楼梯拐角时,喻嘉树呼出一口沉沉的气,站直身体,开了口。
就算是他被她身上那股劲打动,能回馈的最后一件事吧。
至于后来这小孩儿硬要学电子信息,每个假期都缠着前台,说想要进晶帆实习,那都是后话了。
“如果硬要说什么让我遗憾的事情的话,”喻嘉树静了片刻,“也是你。”
从前看书很杂,看到一段话,讲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爱情,即使毫无希望,一个人也可以将它长久地保持在心中;即使生活每天吹它,也始终无法把它吹灭。*
喻嘉树不信。
直到现在,那个真诚又善良的女孩儿站在他面前。
“说没在谈是因为,我觉得不能太轻浮。”喻嘉树垂眼看着她。
“起码要等你在别人问时,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是的,我们在谈恋爱。而且是他追的我。’”
他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却无端在心里掀起一场滔天的海啸。
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盈满胸腔,戚瑶心脏仿佛倏然被人攥住一般,饱胀,涩然。
男人垂眼低颈,从外套兜里摸出一张纸,缓缓展开。
方才在嘈杂的灯红酒绿之处,他一笔一画写下的,赫然是她的名字。
同从前一样潇洒有力的字迹落在她眼前,好像在说,那没有回音的十年,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遗憾。
她的初恋和他的初恋之间,隔了好多好多年。
鼻尖发酸,戚瑶垂睫遮掩,睫毛颤了两下。
“戚瑶。”
没给她低头的机会,喻嘉树微微躬身看她,瞳孔漆黑,带了点笑意,近乎哄人的语调,低声道。
“给个机会。”
他眼睛里有细碎星光,低声问她,“谈恋爱吧,嗯?”
心脏高高悬起,又重重落下。戚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仿若光阴洪流冲过身体,轻而易举地消弭了那段没有回响的过去。
她的男孩实在太好,十年前会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跑遍老城区三条街,十年后会为了她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硬要做那个先开口的人。
风声渐渐停了,只剩安静的氛围在他们周围浮动。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戚睫毛轻颤,带着鼻音,轻声回应。
“……好啊。”
漂浮着的尘埃,同悬停着的关系,随着她的应答,一同落地。
喻嘉树弯起唇角,看了她一会儿,笑了起来。
他伸手扯了张纸巾,叠了两下,很轻地摁到她眼下,半真不假地嘲她是小哭包。
戚瑶懒得理他,很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你要等到给我写了回信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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