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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对我却刻薄至此?
“骗子,”她嘴里嘟囔了一句,面色红润,摇摇晃晃试图站起来:“我要回家……”
崔净空怒气未消,可一看到冯玉贞脚下趔趄,又顾不上那点怨气,起身环住她的腰肢。
冯玉贞这下不折腾了,顺从地依偎着他,侧脸压在他胸口,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睫毛上悬着泪珠,乖得出奇。
一颗心跟泡在春水里似的,百转千折也不为过,崔净空束手无策,他暗叹了一声,搂紧了她,用唇贴了一下她的额头,领人下楼坐车。
走出酒楼,凉风骤起,吹拂至脸上,夹杂着几点湿意。原是不知何时斜起稀稀疏疏的雨,江南道总是阴雨霏霏,立夏后尤甚,行人纷纷撑起伞,街上的灯箱也在雨中飘摇不定。
田泰瞥见他们从酒楼出来,主子将夫人搂在怀里,严严实实护着。他赶忙走上前,撑开车里放着的油纸伞举在两人头顶,低声问道:“主子,还去放灯吗?”
崔净空怕冯玉贞待会儿睡过去,呆在外面着凉了,得不偿失。于是搁置了先前的计划,压低声音道:“罢了,送她回去。”
刚要踏上马车,臂弯里忽地传来轻微的挣扎,许是方才迎面一吹,冯玉贞略略醒了酒,恢复了一些神智。
温热的大掌紧扣着后颈,呼吸间全是男人身上清冽的气味,冯玉贞喘不上气,本能提肘推了推他。
崔净空松开手,见人自己能站稳,知晓这是清楚了点,手仍在她身后虚扶着:“去河边走走吗?”
脑门一跳一跳地胀痛,冯玉贞抬手扶额,又不经意间嗅到袖口飘来的酒气,颇有些反胃。她面色发白,身体不适,更不想在车厢里闷着,片刻后点头答应:“好。”
接过田泰手中的伞,崔净空稳稳举着,伞面朝冯玉贞倾斜,只是对于一男一女而言,一把伞所能庇佑的地方还是极为有限,连着串儿的雨珠自伞沿滑落,打湿了男人的肩膀,晕出湿痕。
人们多是向南而行,出城回家,两人逆着方向,默契地避开人潮,行在一侧的青砖小路上。
青砖湿滑,冯玉贞仍是微醺,不免脚下打滑,崔净空留神在她身上,敏捷出手搀了两三回,最后一次干脆不再放手,牢牢握住了她的肩头。
夜色深沉,总归身旁无人,又或许是雨夜湿冷,冯玉贞默许了这点亲近。两具躯体互相取暖,两个人一路静谧地走到河堤。
冯玉贞驻足,微风撩起裙摆,她将碎发勾至耳后,不适感消减许多,脑中的迷雾也被吹散了七七八八,方才酒楼里的事也记起来了。
河堤不复白日的喧闹,夜色笼罩下的江河宽广而沉默,它驮起无数河灯,点点荧光随着水流蜿蜒曲折。
她低下头,恰好一只船灯飘至脚下,俯身下去,见船中的烛火忽明忽暗,颤动摇曳,眼见便要彻底熄灭了。
“既然来了,不若也来试试放河灯罢?”
冯玉贞支起伞,闻声望去,方才去而复返的崔净空手头提着一盏花灯,刚刚从一旁的花灯架上买的,是并蒂莲的样式。
崔净空将唯一的伞留给了她,如今下颌垂着水珠,雨水打湿了浅色的衣襟,颇为狼狈,却还不忘一手盖在花灯之上。
冯玉贞的视线落在灯上,她忽而回忆起了几年前的某一个夜晚。也是身前的人,同样手持着一盏祈福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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