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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可能在自己的庆功宴上,委屈寡嫂汗流浃背闷在厨房里,颠锅翻勺给这伙人做饭,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冯玉贞尚还不解其意,以为他是要找几个亲戚来帮忙,直到下午,又有一波人找上门,这回是镇上的里正。
他先是客客气气祝贺崔净空此番高中,神情恭敬,崔净空已然考上举人,相当于一只脚踏上官道,倘若不愿再考,凭借举人身份,当个主薄佐官仍是绰绰有余的。
之后里正才凑近他耳旁道明来意,原是知县离得远,遗憾不能当面向他贺喜,遂派人快马加鞭通告里正,为表赔礼——赠予镇上一处二进的宅邸和三十两纹银,已安置好陈设与仆从,只待他入住。
崔净空早已料到,他面色如常,当然推辞不受,最终还是被迫塞进手里。他接过那张房契和一兜沉甸甸的钱袋,顺势挂上笑意,拱手道:“过些日子,某必定去知县大人府上登门道谢。”
这下银钱充足,他直接找了一家专备村落间举办酒席的食肆,采买食材、搭灶生火之类的流程他们一并包揽,除了具体菜品需要冯玉贞过目确认,其余的都不必她操心,到日子坐着只管吃便是。
自村里人都知道崔净空成了举人老爷,冯玉贞半年下来见的人,都没有这两天路过砖房的人多。
倘若只是看一看,倒也相安无事,偏偏他们非要送物件,从鸡蛋、鱼肉、酒水、布料,囊括衣食住行,几乎无所不包,还有人拎着捆住脚、翅膀扑棱的大鹅,趁不注意倏忽间扔进院子里的。
实在闹得鸡犬不宁,崔净空尤为不耐,倒不若先去外面避避风头,恰好借着办酒席一事,冯玉贞早就想给他置办一身喜庆点的颜色。
崔净空的所有衣衫,大抵均是钟济德穿旧的,样式色泽无外乎都给人以暮气沉沉之感。先前缝制的那身白袍又过于素静,不适合酒宴上穿,于是隔日晨起,赶去镇上的成衣铺相看一件。
可巧,老板娘瞧着有些眼熟,原来恰好是先前买那匹白缎的布庄。老板娘记忆模糊,但冯玉贞的跛脚显然给她留下了些许印象。
回忆起来,转眼瞧见这回同冯玉贞并肩而来的俊秀青年,老板娘眼珠子那么一骨碌,很讨巧地笑道:“妹子,带你男人来了?”
冯玉贞面上神情一僵,暗自犯难到底要不要模棱两可认下,免得费些没必要的口舌之争,哪知崔净空不等她回复,微微颔首认下,两人走进店里,他突然唤一声:“玉贞?”
没大没小。冯玉贞不应,脸颊发红,侧过脸去全当没听见。布庄的成衣样式不算多,好在崔净空身板笔直,宽肩窄腰,哪件套上去都难看不到哪儿去。
崔净空本就无所谓,倒是很乖巧地任由寡嫂摆弄,冯玉贞节俭惯了,仔细比对一番,挑中黛蓝宝相花锦袍,黛蓝类似瓷瓶般透亮,将崔净空周身的冷清都映衬得温润了。
老板娘连连点头,直言这可算是衣服找对了人,冯玉贞也瞧着十分满意,显得小叔子精神,越发丰神俊朗,于是抿唇笑了笑。
正要去柜台结账,一直没什么话的崔净空却忽地扯住她的手腕,说给冯玉贞也买一件,要和同他这身花色一致的。他的意图不言而喻,要和她明日席上一齐穿。
冯玉贞当即就明白他又要犯浑了,只觉得胡闹,赶忙掐了掐他的手,可崔净空不管,他瞥见女人透露出一点恳求的神情,却仍在坚持道:“给她挑一身。”
当真是油盐不进,冯玉贞正想不如干脆甩手走人,却不料崔净空只是抬眼,站定不动,以只能两人听到的话音轻声道:“嫂嫂若还是不肯,我便只得将两件都直接换成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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