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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看了眼之前被自己以“没轻没重”为由让凌子夜远离的Ann。它此刻正绕在凌子夜腿边蹭蹭,又用尾巴缠一缠凌子夜的腿,乖巧得出奇。
说到底,下手最没轻没重的,其实就是自己。
任祺安打算在他的房间小睡一会儿,便脱了上衣要先去洗澡。
那天晚上光线暗着,凌子夜意识也模糊,这会儿才近距离看清背对着自己的他身上各处骇人的伤疤。
比之数年前又多了许多,但大部分还是在组织时留下的。任祺安那性子,倨傲不驯,又不服输不认错,素来是教员棍棒皮鞭底下的常客。
但再是多么强势的人,一提到组织的监禁室,也是丧魂落魄、心胆俱裂,即便是苍绫华,进去一次都没办法站着出来,而任祺安唯一一次被关进监禁室,是为了护着莫以微。
那天凌子夜在外面求了一夜,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任祺安满身血污被人架着出来。
说到底,是他软弱无能,不得父亲的喜爱,在组织也只是因为有哥哥撑腰才说得上话,如若不然,任祺安在组织的日子不会那么鲜血淋漓。
任祺安正要进浴室,腰间却突然围上了一双手臂。
“怎么了。”任祺安问。
凌子夜脸颊贴着他脊背,不说话,只是抱着他,手心又簌簌抽出冰凉的枝条,把他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任祺安突然觉得凌子夜像是要为他和自己上一副软绵绵的枷锁,然后把自己困于他花香四溢的牢笼中,只疼他一个,只爱他一个,但这很可笑,因为现在的处境实际上是,他被任祺安锁在这虎穴,任由任祺安摆弄。
更为重要的是,任祺安并不爱他,只爱他一个,更是无从谈起。
任祺安拍拍他的手,又问:“怎么了。”
凌子夜闭了闭眼,轻声说:“——任先生不要再为别人受伤了。”
莫以微不在了,他失去了挚爱,自然也没有理由再为了保护别人而受伤,只要保护好他自己就可以了。
他声音太轻,任祺安没听分明,问:“什么…?”
凌子夜顿了顿,撤了枝条松开他:“我说…任先生不要再受伤了。”
这种事情似乎也没办法保证。任祺安心想,但还是回身揽住他的腰,又顺顺他的头发:“别担心。”
任祺安洗过澡,搂着他睡下,被窝里都是他的樱花香气,芳味馥郁,沁人心脾,让任祺安觉得安心,又许是因为太累,很快便睡着了,而凌子夜却毫无困意。
这些天,任祺安抱了他许多次、亲了许多次、最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每一次他都仍觉得不真实。
那些年他每天都看着任祺安,看着任祺安训练、吃饭、睡觉,也看着他和莫以微并肩作战默契十足,在腥风血雨中紧紧相拥,彼此对望时情意缱绻,而自己却连奢望能被任祺安多看一眼都不敢。
就像脏兮兮的流浪狗已经习惯了眼巴巴望着别的狗狗窝在主人怀里撒娇,即便总算有一天得到了疼爱,第一反应却只是觉得自己不配。
甚至都不需要疼爱,只需要扔一根剃净了肉的骨头、一个可以勉强避寒的破纸箱子、甚至是被揉一下脑袋,就受宠若惊得恨不得摊开肚皮任人宰割,哪里还敢冀望别的。
这个怀抱的触感再真切不过,可凌子夜被圈在这宽阔胸膛里却只觉清醒百倍,手脚都发僵了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他仍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舍不得睡,更怕醒来就都不见。
于是任祺安醒来时,睁开眼就对上凌子夜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大眼睛。
他呆怔两秒,很快红了脸,避开任祺安的目光:“我刚醒……”
任祺安懒得戳穿,只是突然很想抱他,便收紧了手臂,将他箍在臂弯。
凌子夜以为他还想再睡一会儿,可他下颌抵着凌子夜发顶,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开口:“还疼么。”
“什、什么?”
“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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