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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是另一番天地。长街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唯恐殃及池鱼,不似往日灯火通明,熄了灯,越发显得阴暗可怖。
北府卫是戍守皇城的第一道防线。
禁军是第二道。
远在宫中,似乎都能听到传来的厮杀和刀刃相交声,马蹄交错,好像要将皇城换个天地。
季尧和杨贺跪坐在龙榻前,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床上的季寰,季寰已然油尽灯枯了,双颊瘦削,毒浸染肺腑,苍白的嘴唇都显出一点乌黑。
季寰到底是没有立储君,也不曾写遗诏,他似乎是要用这种方式,沉默地宣泄心中无处可去的苦闷和绝望怨恨。
他要他们一辈子背上骂名。
季尧突然说:“公公,我想和皇兄单独待一会儿。”
杨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季寰,到底是起身走了出去。
殿中变得越发安静,宫灯内烛火长明,一盏又一盏,徒然地照着明。
季尧看着季寰的脸,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季寰的手指,冰凉凉的,索性握着塞进了被褥。
“皇兄,是不是很恨我?”季尧自言自语。
季尧笑了下,像个要寻长辈撒娇的孩子膝行着靠近了龙榻,挨着床沿坐了下去,说:“是我我也要恨的,不过我不会给别人这样对我的机会。”
他说:“皇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天真最善良的人了,小时候母妃疯疯癫癫的时候总骂你母后恶毒,心机深沉,一肚子坏水,你说你怎么就这样好。”
“可是你好又怎么样,”季尧一只手搭在床边,枕着下巴,叹气道:“皇帝只能一个人做。”
“皇兄,你拦着我的路了。”
季尧又笑,看着季寰,道:“皇兄,我小时候做过一个梦。”
这是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的,包括杨贺。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当皇帝了,”季尧皱了皱眉毛,神情却罕见的,有几分惊惧和心有余悸,“梦里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底下也没有人。”
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孤独,他像是被套进了华贵的囚笼里,冕毓沉重,压着他,一串串的缀珠垂着。刻骨的孤独如冰冷的潮水,让人喘不过气。
那个梦就像一个可怖的预兆。
季尧鲜少有恐惧的情绪,梦醒之后却浑身冷汗涔涔,梦中的感觉太过孤独无望,仿佛这就是他的将来。
季尧怕极了。
直到他看见了杨贺。那年隆冬,季尧爬上了墙头,一眼就看见了杨贺,杨贺仰起脸,对他笑了起来。冬日里的阳光透着暖,少年内侍肤色雪白,眼睛漂亮,一笑起来能迷人眼,干净柔软得不像话。
尽管他知道,那都是假的。
季尧轻声说:“皇兄,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梦中那样的。”
就是死,他也要把杨贺绑在他身边。
这一夜变得漫长,滴漏一地一滴地漏着,喊杀声渐渐逼近皇宫。
道道宫门告破。
宫中人心惶惶起来,殿门外跪着的老臣也开始对望不安。
杨贺始终波澜不惊,冷静得不像话。
晨光微吐,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朝阳映亮出了宫中的红墙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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