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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子。
陆眉显然没将陆夫人的示意当回事,还没皮没脸道:“反正儿子不娶,那十八房小妾我也不会遣散,爹、娘,若你们不同意退亲,就让阿来在成亲之日代我去将那言三小姐娶回来吧,到时看看言三小姐会不会比被退亲更丢人!”
阿来是陆府中的一个小厮,陆眉竟让一个小厮替他去娶亲?陆大人一听这混账话,差点儿气了个倒仰,陆夫人连忙扶住,正要呵斥那不孝子,可一回头,哪还有人的影?
出了厅堂的门,陆眉脸上那吊儿郎当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眉头蹙起。
母亲为他娶谁家的姑娘不好,为何偏是言家的?若真是那言大小姐言婉也就算了,怎还是言家那位三小姐?
陆眉摇了摇头,又瞧了瞧自己身上花枝招展的翠绿衣衫,自嘲的笑起来。
人人都道陆家满门翰林,他爹陆正覃正直不阿,又是天下文人之首,可一呼百应,深受当今圣上信赖,陆家因此风光无限。
可谁又知道,这风光都是表象罢了,越风光,就越凶险。
陆正覃身上有文人的通病,一身酸不溜秋的傲骨和满腔抱负,且他还相当愚忠,总认为自己身居翰林高位,便要尽己所能的辅助帝王,在帝王做出错误决定时从旁提醒、直言劝谏,才对得起先皇钦点他为状元的栽培,才对得起翰林之位,对得起天下才子百姓。
可自古忠言逆耳,若碰上的是位明君,陆正覃这种敢于忠言直谏的臣子自然是股清流,但昌惠帝是能听进去忠言的皇帝吗?
当然不是。
偏陆正覃不知变通,也不会看人眉眼高低,或是不屑看。他总是顶风而上,时常在朝堂上不顾昌惠帝的颜面直指他劳民伤财,建行宫、修皇陵,还写一篇接一篇的奏折奉劝昌惠帝不可克扣军饷,不可与敌国签订那些有损国威的协定。
总之,别人不敢说的,陆正覃这个不怕死老古板都敢说。
昌惠帝是无德无能没错,可天底下没有哪位帝王愿被自己的子民定义为昏君,更不愿在史书上留下昏庸的称号。
若陆正覃只是普通文臣便也罢了,偏偏陆家世代翰林,在天下文人学子中有极高威望,如今有陆正覃带头,便有许多文人学子跟着他一起发声,声讨昌惠帝的某些昏庸政策。
出头的椽子先烂,陆正覃的做法,与骑在龙脖子上拔龙须有何异?
其实陆眉自小也有远大抱负,他与陆家的历代祖宗一样,想要学成后涉入朝堂,做一代大儒文臣,为帝王分忧、为国之昌盛添砖加瓦、尽献绵力。
可他真的懂事后,才明白如今宁朝的朝堂水深淹人,帝王也不是想象中的帝王。
六年前权倾天下的盛家覆灭,陆眉彻底看清了陆家所处的形势,陆家与盛家的情势颇有相似之处,虽不是武将世家,但却是能号召天下学子的文臣大家,是梗在帝王心中一根犯膈应的刺。
偏偏这根刺还拔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随意拔了这根刺,天下文人学子便会向那龙座之人口诛笔伐,那些固执的、满腔热水的文人才子,会用他们手中握着的那杆刺,将这表面光鲜、实则昏暗的朝野现状揭露于日光之下,让天下百姓人人得知。
时时有根刺扎着自己,这让帝王如何不厌恶?
盛家覆灭后,年仅十二岁的陆眉便聪敏的揣摩出了帝王心思,他将自己的忧心诉之于父,提醒父亲要低调行事。
可陆老大人的文人傲骨病又发作了,他自认为与昌惠帝有着君臣数十载的情谊,陆家当不会步盛家后尘,且他还道:正因为帝王的昏庸,才需要有他这样敢于直谏的人臣在侧,不然还有何人可为天下百姓发声。
陆眉见劝不动自己顽固的父亲,便走上了曲线救家的道路。
他放弃了入仕,做起了恶名昭著的纨绔公子,向自己那位清正廉明的父亲身上,泼了好些脏水。
就因为有这么个惹是生非不务正业的儿子,陆大人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中,有三百六十六日都要被御史上书弹劾,大都是声讨他养的那纨绔子,指责陆翰林教子无方,不配做天下文人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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