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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信原傍晚从政事堂过来,直接登上西阁。
“过来时看见下面在准备晚膳,看看时辰差不多到了饭点,就顺便拿上来。”
梅望舒把提盒接过来,放在长案上,没忍住,侧头低低笑了声,
“上来好歹换身衣裳。穿着这身行龙海涛日月纹的织金龙袍,气度威严,广袖飘飘,袖子里藏个提盒。从未见过如此天子。”
洛信原倒是理所当然,镇定地从门外走进来,
“从前有人从二品官袍大袖里掏出一只兔子献上御前时,朕也没笑话她。”
两人在长案前对坐,梅望舒把食盒里的八样冷盘热菜连同一壶美酒都取出,摆放在长案上,开始用膳。
酒足饭饱,过了掌灯时分。当值宫人再度摇铃求见,点亮西阁内各处的落地铜灯,收拾了桌案,只留下那壶喝了一半的好酒。
两人在逐渐升起的一轮明月下对酌。
“昨日到现在整天未睡,你精神还撑得住?”喝了几杯,梅望舒见洛信原依旧精神奕奕,不显疲倦之色,诧异问他。
洛信原无谓举杯, “一天不睡而已,不碍事。齐正衡那边连夜赶去行宫,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今晚后半夜应该就会有消息送回来了。”
“他那边送消息过来,又不耽误你这边小睡。”梅望舒催他去歇息。
洛信原又喝了几杯,在金盆里洗净了手,起身去靠窗的小榻边躺下。
“上来时便想着,你会穿哪身衣裳。”
“当时便猜,天气热,或许你会穿那身黛色凉衫,要不然便是雪青色直缀。”
声音里带着隐约遗憾,“总归不会穿那件精巧漂亮的冰绡裙……”
梅望舒捧着杯温茶,在另一侧窗边坐着,看看自己身上的雪青色直缀袍子,心平气和道,
“你还是睡吧。好过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洛信原一天一夜未睡,醒着的时候虽然不显得疲乏,但躺下去没多久便陷入了梦乡。
西阁里渐渐响起平稳的呼吸声。
他平躺睡着,睡得很沉。窗外月色映照下的睡颜平静恬和,锋锐的眉眼显出全然放松的神态。
梅望舒坐在几步外的长案对面,安静地望着。
这场景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她曾经有很多次坐在西阁里,同样坐在这处长案后,守着受惊不安的小少年,抚慰着他入睡。
她想起最危险的一次,少年天子的狂暴症发作,在冲突中咬伤了太后,被懿旨严令关在西阁独自思过。
从早晨到入夜,没有食水,没有陪伴。
那天夜里,齐正衡想方设法支开守卫,她悄然提着食盒上西阁探望。
迎面看到十四岁的少年高高坐在户外悬空步廊的栏杆之上,双腿悬空,抬头凝望着天幕一轮冷月。
后来再谈起当夜,虽然成年后的帝王总是带着笑说:‘栏杆有成年男子两个手掌那么宽,只要不想往下跳,是不会掉下去的。’
但她始终记得清楚,那夜的冷月映照下,少年眸光黯淡,眼神里满满都是厌世疲惫。
当夜自己是用什么打动了他,让他从栏杆高处下来?
啊,是了。
当晚她带了提盒上去。
提盒里除了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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