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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陪同的人,暂且是顾不上她了,明妆见状从小院里退出来,让到西边的廊亭里,打发午盏去前面看一看,看李判是否来随了礼。

午盏领命忙往前去了,明妆一个人坐在鹅颈椅上,这廊亭与假山回廊相连,尽头峰回路转勾勒出一个急弯来,若不是熟悉地形的,大约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

也正是因为这里偏僻,能听见一些当面听不见的话,先前听过的嗓音从远处移过来,虽尽力按捺,也还是比旁人高了些许,不无讥诮道:“……这样身份的人作配仪王,上京难道没有正经贵女了?仪王好歹是先皇后所出,怎么在娶妻上头这么随便!再说那个什么易小娘子,脸盘儿是长得好,心思怕是也如那张脸一样好,你瞧为了能嫁进仪王府,害得家里祖母的诰封都给褫夺了,这要是换了我,可真是羞也羞死了。”

同行的人另有看法,“不是说密云郡公夫妇身故后,易家的人总在打易园的主意吗。好在郡公夫人有成算,临终前将一切托付了检校库,否则易家只怕早就把家业瓜分殆尽了。”

高嗓门话又说回来,“易家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就不是什么显赫门庭,出点子污糟事,没什么稀奇的。若是易小娘子指头缝里漏一些,让人腥腥嘴,人家没准也就消停了,何至于赔上一个诰命头衔。”

明妆静静听着,她知道外面有人为她鸣不平,自然就有人各打五十大板议论她的长短。心里虽有准备,但亲耳听见了那些闲言碎语,难免心潮有起伏。愤懑之余觉得无奈,有些事,就算你去解释,别人也未必能认同,与其受这窝囊气憋得满肚子火,不如回敬两句,自己也图个痛快。

站起身,循着说话声过去,转过一个弯,和那两个背后议论她的人打了个照面。

从天而降总是令人心惊,那个尖嗓门顿时吓了一跳,脚下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可方寸大乱就露馅了,好歹赌一赌,万一对方什么也没听见呢……

于是换上了一张笑脸,“易小娘子怎么不在里头陪着新妇子?”

明妆道:“新妇子有人陪,我上外面来转转,恰好听见有人提起我,特来看看,究竟是哪家的贵眷。”说着上下打量眼前人,“我先前听人唤你盖大娘子,这个姓氏真是少见,满上京怕是没有第 二家吧!”

盖大娘子的脸色果然变了,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了,勉力支撑着,“我是微末之人,哪里当得小娘子关心。”

明妆浮起了一点凉笑,“大娘子不肯说,我也不强求,回头让人一打听便知了。”说罢朝廊亭方向指了指,“二位在园中逛了半日,可要去后面歇一歇?我认了周大娘子做干娘,闭着眼睛也知道园中哪里有风,哪里避光。后面那廊子,我经常会来坐坐,景致好,也比别处清净。唯一一点不足,就是前面的人说什么话,后面听得清清楚楚,要是来了一只老鸹,那坐定是再也坐不成了,简直能把人聒噪死。”

她话里有话,小刀扎肉,可谓刀刀见血。

之前在内院时候,她腼腆又少言,让人以为她只是个不善言辞的小姑娘,身上没有棱角,甚至有人若说了一句半句重话,她听了也就听了。谁知从内院走出来,她却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面貌,说话半点也不含糊,不留神就能把人顶出一块淤青来。

盖大娘子有点慌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她比作了老鸹,实在让人窝囊。自己原本是个暴脾气,平时要是有人胆敢这么含沙射影来羞辱她,她早就将对方臭骂一顿来报一箭之仇了,可这回她的理智占了上风,知道一个即将嫁入帝王家的女孩子,不是那样轻易能够得罪的。易家老太太不过作梗,拒绝了这门亲事,转头连诰封都给褫夺了,前车之鉴摆在面前,自己就是有三个脑袋,也不敢捅那个灰窝子。

怪自己,口无遮拦一时痛快,惹了这一身骚。现在脸都被人打得噼啪响了,她连半个屁都不敢放,刚才有多畅快,现在就有多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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